第一章:无题残月如钩,夜枭在林间发出断续的哀鸣。
李修文紧了紧肩上青布包袱,灯笼里的蜡烛只剩半截,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三尺见方的山路。
他实在不该贪近走这条荒僻小道的,可想到怀揣的碎银仅够三日吃食,到底咬了咬牙。
阴风忽起,卷来几片烧剩的纸钱。
李修文后颈寒毛倒竖,前方弯道处竟转出一顶猩红喜轿。
八个轿夫脚步整齐得诡异,大红绸缎在月光下泛着血色,轿帘上绣的鸳鸯眼珠竟似会转动。
更骇人的是那唢呐声,本该喜庆的调子拖得极长,倒像谁在幽幽抽泣。
"生人勿近..."李修文想起客栈老板娘的话,慌忙吹熄灯笼缩进路边灌木。
冷汗顺着脊梁滑下,他分明看见轿夫们的皂靴离地三寸,惨白的脸上扑着两团胭脂。
轿帘被风掀起一角,新嫁娘凤冠下的脸青灰如尸,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喜轿刚过,山涧忽起浓雾。
白茫茫中又飘来一队人影,这次是八人抬的白木棺材,纸钱如雪片纷飞。
抬棺人个个面色浮肿,衣襟滴着水,最前头撒纸钱的老妪脖颈缠着水草。
棺材板咚咚作响,每响一声,溪水就暴涨三尺。
两支队伍在古槐树下轰然相撞。
霎时阴风大作,红绸化作血瀑,白幡变作蟒蛇。
新娘掀开盖头,七窍淌出黑血;棺材盖砰地炸开,爬出个浑身泡胀的男尸。
两股黑气在半空绞杀,震得老槐枯叶簌簌。
"十八年了...该还债了..."新娘的指甲暴涨三尺,直插男尸心口。
男尸腹腔鼓动,呕出大股腥臭的潭水,水中竟有无数骷髅头咬住嫁衣。
李修文死死捂住口鼻,看见新娘的脸突然变成客栈老板娘模样,而那男尸腰间玉佩,分明刻着"陈"字。
冰凉的水草缠上脚踝时,李修文怀里的《文昌帝君阴骘文》突然发烫。
一道金光自怀中迸射,照得厉鬼尖啸退散。
浓雾散尽,天光微明,古槐树下只余两滩黑水,混着褪色的红纸与碎骨。
回到客栈,柜台后空无一人。
李修文颤抖着推开后厨木门,案板上供着的,正是昨夜那顶凤冠。
第二章 双面罗刹铜镜里映着老板娘徐秋娘梳头的手,篦齿刮过发丝发出细密的沙沙声。
她特意选了西窗梳妆,让暮色给菱花镜蒙上層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