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年是被饿醒的。
肚子里火烧火燎的感觉让她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两张脏兮兮的小脸。
"姐!
你终于醒了!
"扎着歪歪扭扭发髻的小丫头扑过来,差点压断她两根肋骨。
旁边瘦得像竹竿的小男孩咽着口水:"竹玉说你再不醒就要吃你的手指头了...""何竹文!
我什么时候说过!
"小丫头立刻炸毛。
何年年头疼欲裂,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她穿越了!
原身13岁,带着8岁的龙凤胎弟妹逃荒,父母为引开劫匪己经失散半月有余..."别吵..."她撑着地面坐起来,摸到腰间硬物。
掏出来一看,是个油纸包着的户籍文书,一根银钗和一个银镯子,油包上面还有暗红色的血迹。
记忆告诉她,这是原主娘亲用命护下来的。
远处隐约可见城墙轮廓,何年年精神一振:"前面就是临安县?
""昨天就看到城墙了,可走到现在还没到..."何竹玉瘪着嘴,"哥哥的鞋都走破了。
"何年年低头,看见小男孩光着的右脚上裹着破布,己经渗出血迹。
她心头一紧,这要感染可不得了!
"上来,姐背你。
"她蹲下身,暗自庆幸原身是个干惯农活的,13岁就有把子力气。
何竹文扭捏着不肯,被姐姐一个眼神瞪得乖乖趴上来。
何年年一手托着弟弟,一手拽着妹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城门口乱得像菜市场,几十个衣衫褴褛的难民被官兵拦在外面。
有个妇人抱着孩子哭喊:"行行好!
孩子发热了!
""吵什么吵!
"络腮胡军官一鞭子抽在地上,"有户籍的左边排队,没户籍的右边等着!
"何年年赶紧拉着弟妹往左边挤。
前面有个老汉颤巍巍递上文书,军官扫了一眼就扔回去:"去年的税没交,作废!
"老汉当场瘫倒在地。
何年年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文书。
"何家村的?
"军官检查她的文书时,她紧张得能听见自己心跳,"父母呢?
""路上走散了。
"她挺首腰板,把两个小的往身后藏了藏。
军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文书上盖了章:"去安置营等着分配。
"安置营是个围着篱笆的大院子,满地都是东倒西歪的难民。
领到三张粗粮饼时,何年年差点哭出来——这饼硬得能砸死狗!
"姐,我帮你尝尝..."何竹文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饼。
"等等。
"何年年摸出个破瓦片,小心翼翼地把饼磨成粉,兑上领来的半碗水,"这样吃不容易噎着。
"何竹玉瞪大眼睛:"姐你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何年年嘴角抽了抽,这是现代常识好吧?
夜里,安置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像交响乐。
何年年把弟妹夹在中间,自己挡在外侧。
朦胧间,她听见有人在议论:"梨花村去年遭了山洪...""李家村好阿,听说村里还有个秀才。
"……“千万不要给我分配到桃花村,听书说桃花村靠近山,山里常有猛兽,好不容易进到县城,我可不想被野兽吃了。”
……何年年脑海中祈祷上天上天给她分配一个好一点的村子。
第三天晌午,差役来宣布分配结果。
听到"桃花村"三个字时,何年年叹了口气。
“没事,我好歹是一个21世纪大好青年,这小小的挫折,小事小事,洒洒水啦~”同行的有二十多户人,走了整整一天,当看到所谓的桃花村时,何年年心凉了半截——十几间歪歪斜斜的茅草屋散布在村尾上,青砖瓦屋不存在的,大部分是黄泥土房。
村口的桃树倒是开得热闹,可惜不能当饭吃。
"我是村长赵有田。
"驼背老头搓着手。
"能住的屋子不多,只有几间村尾的茅草屋和村头的一间土房,茅草屋你们随便住,但是土房是我三侄儿留下来的,要住的话要给公中1两5钱的银子。
"这时是一个穿着粗布的男人买下了那间土房。
何年年和其他人则去村尾的茅草屋。
村尾的茅草屋挺多的,大家看何年年带两个小孩可怜,便将靠近村里的一间茅草屋给了他们。
"这...以前是猪圈吧?
"何竹文指着墙角可疑的黑色颗粒。
何年年撸起袖子:“有地住就不错了,这不比睡野地里好1万倍。
"她指挥弟妹,"竹文去打水,竹玉去捡柴。
"等两个孩子出去,她终于垮下肩膀。
从现代三好大学生到逃荒难民,这落差也太大了!
傍晚,何年年用捡来的石头修葺下原本的灶台。
野菜粥的香味引得两个小的首咽口水。
"姐,我们以后就住这儿了吗?
"何竹玉捧着破碗问。
"嗯。
"何年年摸摸她的头,"等安顿下来,就托人打听爹娘的消息。
"夜深人静时,何年年借着月光检查茅屋。
屋顶要补,墙缝要堵,还得想办法弄点种子...作为农村出身的现代人,这些倒难不倒她。
透过屋顶的破洞,她看见满天繁星。
明天,她要在这异世古代,开始自己的种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