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的后腰重重磕在青石板上，那坚硬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喉咙里的腥甜像开了闸的河，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他能清晰地尝到那股铁锈般的味道。
他盯着掌心被血浸透的符纸，那殷红的鲜血在符纸上晕染开来，如同一朵诡异绽放的花。
指腹刚碰到那道金线纹路，机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那尖锐的声音仿佛一把利刃，惊得他肩膀一颤，耳朵里还回荡着那声音的余响。
"术法熟练度+15（当前22/100），百鬼图鉴收录：拆迁怨鬼-弱点生石灰/阳火。
"他猛地抬头，却只看见晨雾里摇晃的路灯残壳。
那昏黄的灯光在晨雾中闪烁不定，发出微弱的嗡嗡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刚才还掐着他脖子的青紫色鬼手己碎成光点，那些光点闪烁着幽冷的蓝光，像萤火虫般在晨雾中飘忽。
地上那半顶安全帽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像有什么东西在帽檐下喘气，他似乎能听到那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带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顾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摸裤袋。
破洞边缘的线头刮得指尖生疼，那粗糙的触感让他眉头一皱。
可当他的指尖触到那片符纸时，整个人像被烫到般弹起。
符纸烫得惊人，像是刚从火盆里捞出来的烙铁，那炽热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又不像普通火焰那样灼痛，反而有股热流顺着掌心往胳膊里钻，让他的胳膊一阵酥麻。
他盯着符纸边缘泛开的金纹，那金纹在血光的映衬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突然想起系统激活时那行血字——"宿主鲜血激活"。
刚才喷在符纸上的血珠此刻正渗进纹路里，把"镇鬼符"三个字染得红得发暗，那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块，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顾玄！
"刺耳的尖叫划破晨雾，那声音尖锐得如同玻璃被划碎，让他的耳膜一阵刺痛。
顾玄抬头，看见王婶举着铁锹从巷子口冲过来，锁匠缩着脖子跟在她身后。
晨雾因为王婶的快速奔跑而产生了细微的波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
铁锹头在雾里泛着冷光，那冰冷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王婶的花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发出猎猎的声响，金链子擦过铁锹柄，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好你个小杂种！
老子刚走你就在这搞邪门儿的？
"话音未落，铁锹尖突然冒出一团黑雾。
那黑雾像活物似的缠上铁锹，带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原本锃亮的金属表面瞬间锈成深褐色，锁匠"啊"地一声松手，铁锹"当啷"砸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黑雾顺着地面爬向顾玄，所过之处青石板滋滋冒白烟，那声音如同热油里滴入水珠，还伴随着刺鼻的酸味，像被泼了浓酸。
顾玄的后槽牙咬得发疼，他能感觉到牙齿的酸痛和牙龈的紧绷。
他盯着黑雾里若隐若现的青紫色指甲——和刚才那只鬼手的指甲一模一样。
裤袋里的符纸烫得更厉害了，他鬼使神差地转头，看见墙根堆着半袋建筑垃圾，最上面撒着几撮灰白色粉末。
"生石灰！
"系统音突然响起，"拆迁怨鬼弱点，撒之可破！
"顾玄没犹豫。
他扑过去抓起那袋生石灰，袋口的绳子早烂了，粉末顺着指缝簌簌往下掉，那细腻的粉末擦过指尖，带着一丝凉意。
黑雾己经爬到他脚边，他能闻到腐肉混着铁锈的腥气，那股恶臭让他忍不住皱起鼻子。
低头时甚至看见雾气里浮出半张扭曲的人脸——是刚才那道疤从眉骨扯到下颌的鬼！
那鬼面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灰色，上面的疤痕像是一道道裂开的伤口，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去***！
"顾玄吼着把整袋生石灰砸过去。
灰白色粉末像炸开的云，在晨雾中弥漫开来，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黑雾触到粉末的瞬间发出尖啸，那声音尖锐刺耳，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
顾玄眯起眼，看见雾气里窜起几星火星，鬼面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眨眼间就散成了青烟，那青烟在晨雾中迅速消散，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他蹲在地上喘气，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巷子里回响。
听见系统音再次震动："战术正确，熟练度+5（27/100），提示：可收集地脉残留物强化符咒。
"王婶瘫坐在地上，花衬衫沾了半身灰。
她盯着地上的铁锹，又看看顾玄手里的空石灰袋，嘴唇抖得像筛糠："你...你这是...妖法？
"顾玄没理她。
他弯腰捡起那半顶安全帽，帽檐内侧的红漆在晨雾里泛着暗芒。
当他看清上面的日期时，整个人像被雷劈了——"2008年7月15日"，和他藏在蛇皮袋最底层的那张交通事故认定书日期分毫不差。
那一刻，愤怒、悲伤和对真相的渴望如同一团乱麻在他心中纠缠，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
那天暴雨，父母的摩托车被大货车撞进护城河，连尸体都没捞全。
那惨烈的场景仿佛在他眼前重现，雨水的嘈杂声、车辆的碰撞声和人们的惊呼声在他耳边回荡。
"叮——"系统面板突然黑屏。
顾玄盯着眼前浮现的血字，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检测到宿主血脉与地脉异常共鸣，警告：更强灵体正在靠近..."雾更浓了。
顾玄能听见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像有人拖着棺材在青石板上走，那沉重的声音仿佛一下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王婶不知什么时候爬起来跑了，锁匠的脚步声也消失在巷口。
他握紧安全帽，掌心被帽檐的铁片划破，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正好渗进刚才那道水泥裂缝里。
裂缝深处传来"咔"的轻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砖块，那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顾玄低头看向脚边的生石灰堆——那堆灰白色粉末还冒着轻烟，在雾里像团小小的云，那轻烟带着一丝淡淡的石灰味。
他蹲下身，把安全帽轻轻埋进石灰堆，指尖碰到粉末的瞬间，系统音又响了，这次带着点机械的蜂鸣："地脉残留物收集进度：1/10..."铁链声更近了。
顾玄站起身，摸了摸还在发烫的符纸。
晨雾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女人在哭，又像是婴儿在笑，那声音在雾中飘荡，让人毛骨悚然。
他望着石灰堆的方向，嘴角慢慢勾起来。
"来啊。
"他对着雾里轻声说，"老子等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