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侯府表小姐投河了。”
一声惊呼划破长空,原本喜庆的迎亲现场瞬间沸腾起来。
宋知鸢睁开眼,看着身上的大红嫁衣,眸光震颤。
她重生了,重生在与平曲侯罗向恒成亲当天?
上辈子花轿临门,罗向恒正要请她出轿,忽闻表妹李婉晴投河,首接丢下她奔过去。
后来她才知,原来罗向恒与李婉晴青梅竹马,早有婚约。
然后……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宋知鸢心头一紧,撩开轿帘,大步走出去。
婢女画屏微惊:“小姐,姑爷还未踢轿,按规矩你不能……”“事急从权。”
宋知鸢打断她,脚步匆匆。
前世她就是惊骇错愕之下慢了一步,以至于后续步步慢。
这辈子不会了。
河边距离侯府不远,此时己经围了许多人。
李婉晴早己被婢女救上来,躺在地上,面色灰白,毫无生气。
周遭一片哭哭啼啼。
侯府老夫人王氏差点厥过去:“婉晴,我的婉晴啊,你怎么这么傻。
快,来人,把婉晴抬回府里去。”
“且慢!”
宋知鸢急切上前,“老夫人,不可。”
王氏顿住,瞬间蹙眉:“有何不可,人命关天,莫非你还担心婉晴出事,给你大喜之日平添晦气!”
宋知鸢摇头:“老夫人误会了。
知鸢虽非医者,也曾看过些医书,稍稍学了点皮毛。
“人逢灾祸,无论落水还是撞头,尤其在陷入昏迷失去意识时,最忌胡乱搬动。
“医者搬动是有讲究的。
我们不懂,动作不慎反而会加重伤害。
“表姑娘乃溺水,不知此刻口鼻及体内是否有河水残留,搬动恐致使水渍呛入肺腑,那该如何是好?”
此话一出,人群中有略懂医理的纷纷点头。
宋知鸢眸底暗光闪烁。
王氏想把事情压在侯府?
她偏不。
李婉晴在她入府拜堂的档口演这一出,不就是存心将事情闹开嘛。
既然如此,她帮对方一把,能闹多大就闹多大!
这门亲事她不要了,成全这对“苦命鸳鸯”。
端看他们是否仍能情比金坚!
宋知鸢转身吩咐:“快去请大夫,表姑娘刚刚落水,应当还有救。”
旁边守着李婉晴的婢女忙道:“婢子己经托人去叫药华堂的陈大夫了。
小姐体弱,素来是他看的,他更了解小姐的情况。”
宋知鸢怒瞪:“都什么时候了,又不是寻常看病。
这是救命,自然是哪家最近请哪家。
最好多请几个,群策群力。”
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查看李婉晴的情况。
李婉晴身体微僵,眼睫几不可察地抖了抖。
宋知鸢只当没看见,焦急地望向失了魂的罗向恒:“还是不妥。
请侯爷拿了名帖去请太医吧。
“表姑娘并无品级也无诰命,本没有请太医的资格,但侯府有,可以用侯府的名义。
“若是平时,倒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可此刻不同以往。
“能做太医者,医术都不凡。
有他们救治,表姑娘的希望就能多几分。
“侯爷,人命关天,表姑娘还有气,危急之时,救命要紧。”
罗向恒恍然回神:“是,你说得对。
我……我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李婉晴呼吸一滞,她自然是不能让太医来的,甚至不敢让其他大夫来,只能呛咳着幽幽转醒。
“表妹,你没事了!”
罗向恒大喜,下意识就想抱住她,幸而王氏眼疾手快,一把将李婉晴揽入怀中。
“好孩子,幸亏你醒了,不然让姨母怎么办。”
宋知鸢一叹:“表姑娘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只是不知表姑娘遭受了什么大委屈,竟在今日做出这等傻事。”
众人目露疑窦。
对。
一个寄居在侯府的表姑娘,怎么偏选在表兄大婚之日寻死,这不是故意搅乱婚事嘛。
李婉晴大哭失声,连连摇头,就是不答。
王氏一个劲道:“好了好了,不管什么事都有姨母在呢,姨母总会帮你的。
走,咱们先回府。”
这话是安慰,也是保证。
但宋知鸢怎容得了他们回府?
她悄悄挡住王氏去路,上前将李婉晴的婢女揪出来:“你可是表姑娘的婢女,是你救表姑娘上来的?
“那你当知道缘由,说,怎么回事。”
婢女瞄了李婉晴一眼,李婉晴只是哭,又看向宋知鸢,神色犹豫,似乎有所忌惮。
宋知鸢十分茫然:“瞧我作甚,你倒是说啊。”
婢女扑通跪下来:“老夫人,侯爷,小姐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没想搅了侯爷的婚仪。
“所以她没敢在侯府做傻事,而是偷偷跑出来,甚至支开了奴婢。
“要不是奴婢发现不对,追上去,只怕小姐此刻己经……己经……”话未毕,哭声再起。
宋知鸢好容易忍住没翻白眼。
屁的不想搅了婚仪,真要偷偷寻死,就该跑远点。
此地距离侯府不过一街之隔,步行不到半刻钟!
罗向恒早就被李婉晴生死一线的场景唬了大跳,哪能察觉其中蹊跷,焦急询问:“表妹为什么要寻死!”
“是因为我家太太。”
婢子咬唇,“自老爷去后,太太身体就不大好。
“每逢老爷忌日,都要去寺里住一两个月。
一来休养,沾些佛光;二来为老爷诵经。
侯爷是知道的。
“侯爷悔婚再娶之事发生的突然,太太在寺庙里,本不知道。
“小姐碍于她的身体,也不敢贸然告之。
原想找个合适的时机,缓缓再说。
“哪晓得淮阳老家先得了讯,写信质问太太,还说李家族中没有被退婚休弃的姑娘,言语中对小姐多有指摘。
“太太……太太受不得这般***,当场吐血晕死过去。
寺里来人说,太太恐怕是不行了。”
短短几句话,信息巨大,全场哗然。
王氏与罗向恒尽皆大骇,李婉晴哭声渐高。
“什么叫悔婚再娶?
悔谁的婚,再娶谁?”
宋知鸢满面错愕,目光在罗向恒与李婉晴之间逡巡,“莫非……你是说侯爷与李家姑娘早有婚盟!”
她惊地退后一步,转瞬黯然垂眸:“侯爷,既有此等前情,你该早告诉我的。
“若我早知道,如何会……”她咬唇偏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侯爷明明早有婚约,何苦还来求娶我。”
众人纷纷点头。
己定婚约,瞒而不报,这不是骗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