氰化物的苦杏仁味在空气中弥漫。
沈昭的手指仍压在陈雨桐颈动脉上,触感逐渐变得冰冷。
程野站在她身后,目光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那行血字——”第一幕结束,第二幕开始。
““她不是***。”
沈昭突然开口,指尖拨开陈雨桐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处细小的针孔,“注射点有淤血,是死后补的针。”
程野蹲下身,从死者紧握的左手心里抠出一枚金属片——边缘锐利,像是从某件仪器上硬掰下来的零件。
“实验室器材。”
沈昭接过,在灯光下翻转,“离心机的转子卡扣。”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程野站起身,视线扫过整个房间。
书架上的化学教材排列整齐,茶几上的咖啡杯还冒着微弱的热气,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她知道自己会死。”
程野低声说,“所以提前开了门,调大了电视音量——有人在等她。”
沈昭的目光落在墙上的剧团海报上。
泛黄的纸张边缘,有人用红笔圈出了一行小字:”主演:林小夏“。
那是溶尸案死者的名字。
离心机卡扣被放在紫外线灯下,表面浮现出几个刻痕数字:”7-21-03“。
“看起来像日期。”
周小篆推了推眼镜,“2003年7月21日?”
程野摇头:“太久了,这种型号的离心机是五年前才上市的。”
沈昭突然伸手,指尖轻触数字:“不是日期,是坐标。”
她调出城市地图,输入数字对应的经纬度。
屏幕上的红点落在城郊——白江市废弃化工厂。
“十五年前,那里是市剧团的道具仓库。”
程野的声音沉了下来,“我父亲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
沈昭的睫毛微微颤动,但她的声音依然平稳:“需要搜查令。”
“来不及了。”
程野抓起外套,“如果凶手在玩‘第二幕’,那里现在就是舞台。”
铁门上的锁早己锈蚀,程野一脚踹开时,陈年的粉尘在阳光下飞舞。
厂房内部被改造成了一个诡异的剧场——中央摆着一排观众椅,正对着一块巨大的投影幕布。
幕布前的不锈钢台面,和溶尸首播间的布置一模一样。
“有人还原了现场。”
沈昭戴着手套,检查台面上的痕迹,“最近使用过,残留的硫酸浓度很高。”
程野走向角落的控制台,按下电源键。
机器嗡鸣,投影幕布亮起,显示出一段倒计时:”02:59:59““三小时。”
沈昭走到他身边,声音紧绷,“和溶尸案的死亡时间差一致。”
程野的目光扫过控制台,突然俯身,从键盘缝隙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后,上面是一行打印字:”程警官,你父亲当年漏看了一幕。
“纸条背面贴着一小块胶片——老式电影的一帧画面,模糊可见两个男人在争执,其中一人手里拿着警徽。
沈昭的呼吸明显一滞。
程野捏紧纸条,指节发白:“这是挑衅。”
地下室的铁门被焊死,程野用警棍撬开一条缝隙。
腐臭味扑面而来。
沈昭打开强光手电,光束照进去的瞬间,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而墙边,整整齐齐地站着五个人形模特。
不,不是模特。
是五具被防腐处理过的尸体,皮肤蜡黄,眼睛用黑线缝死,嘴角却诡异地扬起,仿佛在微笑。
“这是……”沈昭的手电光颤抖了一下。
程野走近最近的一具“尸体”,伸手拨开它的衣领——颈部一道Y形缝合痕,典型的解剖切口。
“标本。”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医学院用的教学标本。”
沈昭的手电光扫过其他尸体,突然停在最后一具上:“这具不一样。”
那是个年轻女性,双手交叠在胸前,指缝里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程野小心翼翼地取出——照片上是年轻的沈昭父亲,和一个穿警服的男人并肩而立,背后写着”2003.7.21“。
“你父亲和我父亲。”
程野的声音沙哑,“同一天。”
沈昭的指尖轻轻擦过照片,突然僵住:“等等……这具尸体……”她猛地掀开尸体的上衣——腹部有一道手术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林小夏。”
沈昭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溶尸案的死者……她的尸体根本不在停尸房。”
投影仪播放着化工厂的监控录像——画面里,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推着运尸车,轻松避开了所有摄像头。
“专业手法。”
唐颖咬着棒棒糖,“要么是内部人员,要么受过训练。”
周小篆敲着键盘:“我查了最近三个月全市医学院的标本记录,没有丢失报告。”
“因为标本不是偷的。”
沈昭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她面前摊着一份泛黄的档案,“是十五年前——白江市医学院‘标本失踪案’,当时负责调查的警官……”她抬起头,目光首首看向程野:“是你父亲。”
会议室一片死寂。
程野的拳头砸在桌上:“这是连环套。
溶尸案、陈雨桐的死、化工厂的标本……全是在复刻当年的案子!”
“不止。”
沈昭翻开档案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老照片——五个失踪标本的编号被红笔圈出,排列方式与化工厂的尸体完全一致。
照片角落,有人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他们永远活在了第二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