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日溅雨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校园梧桐,江畔攥着数学卷子站在香樟树荫下,卷面猩红的67分刺得她鼻尖发酸。
薄暮余晖透过叶隙在她发顶跳跃,将栗色长卷发染成蜜糖般的光泽。
几缕碎发黏在沁着薄汗的额头,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莹白,此刻正因懊恼皱成粉团,杏眼笼着水雾,像被雨水打蔫的栀子花。
"完蛋了..."她踢开脚边碎石,镶着毛绒兔耳的帆布鞋头沾了泥点。
书包挂着的星黛露挂件随着动作晃荡,金属铃铛发出细碎清响,惊起枝头麻雀扑棱棱飞向晚霞。
沥青路上积水未消,骤然响起急促的车轮碾过水洼声。
江畔还未来得及抬眼,飞溅的泥水己泼上雪白校服衬衫。
她慌忙后退半步,薄荷绿百褶裙摆扫过湿漉漉的栏杆,腕间叮当作响的樱花手链缠住了书包带。
"喂!
"少女清亮的嗓音惊飞更多雀鸟。
前方骑山地车的少年猛地捏闸,单脚支地转过车头。
逆光中只见他校服领口松垮,碎发凌乱地垂在眉骨,右耳银质耳钉在暮色里忽明忽暗。
江畔攥着湿透的衣摆,水珠顺着裙褶滚落,在浅灰长袜上洇出深色痕迹。
少年掏纸巾的动作带着不耐烦,骨节分明的手将纸巾包抛过来时,她注意到他虎口处未愈的结痂。
"道歉要看着对方眼睛说啊!
"她仰起头,发间草莓发卡随着动作轻颤。
少年却己蹬车远去,背影融进橘色霞光里,只剩链条转动的咔嗒声回荡在空旷校道。
暮色西合时分,江畔踮脚按响门铃,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映出她沾着水汽的睫毛。
父母加班的字条静静躺在餐桌上,玻璃罐里新插的洋桔梗还凝着水珠。
她将湿校服摊在暖气片上,换上天蓝珊瑚绒睡衣,垂耳兔造型的毛绒拖鞋在地板拖出细碎声响。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沈粒的语音气泡争先恐后蹦出来:"畔畔!
七班那个转学生今天把三中混混揍进医务室了!
据说当时......"江畔咬着酸奶吸管划走消息,指尖停顿在"雨天恶意溅水"的社会新闻,评论区义愤填膺的声讨让她想起那双藏着伤疤的手。
门锁转动的声响惊得她险些打翻马克杯。
"Surprise!
"父亲江涛提着两个印着"全聚德"的纸袋挤进门,身后母亲苏莞的发梢还沾着春雨,却先将温热指尖贴上女儿脸颊:"怎么凉冰冰的?
"烤鸭醇香漫过满室暖光时,江畔垂眼盯着油亮鸭皮:"数学...只考了67分。
"尾音轻得像飘落的鸭羽。
苏莞却笑着将春饼卷成小月亮塞进她手里:"我们畔畔的眼睛可比分数明亮多了。
"父亲默契地唱起荒腔走板的生日歌,(因为江涛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只会唱每次让江畔笑起来的生日歌)逗得她噗嗤笑出声,颊边梨涡盛满蜜色灯光。
晨雾未散,江畔对着全身镜将蝴蝶领结调正。
浅灰针织开衫罩着挺括白衬衫,薄荷绿裙摆随转身绽开涟漪。
她踮脚取下挂满毛绒玩偶的书包,发尾卷起俏皮的弧度,宛如洋娃娃的仿真鬈发。
"今天降温..."苏莞追到玄关给她系围巾,鹅黄羊绒衬得小脸愈发莹润。
父亲塞来的纸币还带着体温,她调皮地行了个少先队礼:"保证全部用于社会主义建设!
"早读铃响前十分钟,沈粒揪住她书包挂件:"田半同学,你竟敢己读不回!
"江畔边掏课本边笑:"您老每次八卦都像电视剧预告..."话音未落便被沈粒捂住嘴:"这次不一样!
那个转学生揍的是勒索低年级的混混,监控还原现场后处分撤销了!
"晨光漫过窗棂,江畔转笔的动作顿住。
这个转学生让她想起了记忆里的少年,他耳钉的冷光突然变得灼人,虎口的伤疤或许藏着某个雨天的秘密。
窗外白玉兰被风惊落几瓣,悠悠飘过她映着朝霞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