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瑶把提了一路的大衣裹在身上,然后一边用手机叫车,一边穿过重重人群往外走。
外头的风更狠,这让她久未痊愈的过敏性鼻炎严重起来。
等车的时候,她摸出纸来擦了一下鼻子。
但是等车的地方没有垃ji桶,她只好用一张新的裹住它攥在手里。
然后她真就攥了一路,首到到了学校找到垃ji桶才丢掉。
一口白气被呼出来。
老旧的宿舍楼很安静,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还没有什么人来。
打开寝室门,安安静静,昏昏暗暗。
没有人。
赵雪瑶一边打开灯往里走,一边给舍友阿秀发信息。”
我到宿舍啦!
“”/可爱//可爱/“她把行李推到角落,然后在椅子上瘫下来。
长时间的旅途让她极度疲倦,不仅是肉体上,还有心灵上。
缓到天黑,她又爬起来做卫生。
今天看来是没有人回来了,但卫生还是要做的,毕竟自己要住这儿。
然后就是琐碎繁杂的工程。
她把床品拆下来,静置了一个假期的它们该洗的洗,该热烘的热烘。
趁着空档,她擦地,清理水池,处理长时间不用的水,检查电路。
行李箱里的东西要一样一样往外拿,然后放置起来。
衣橱收到一半提示洗衣结束,然后洗好的换去烘干,热烘好的拿回来放凉。
等她东西收纳好,准备将床上用品铺起来的时候,己经十点多了。
但她还没吃饭,上一顿甚至是上午那简陋的飞机餐。
等外卖的时候,她装好被子和枕套,剩下的在她饭后陆续处理完毕。
晚上十一点二十七,赵雪瑶打开手机备忘录。
依次输进去需要添置的物品和待做事项,她快速给自己做了个洗漱,终于赶在十二点前上了床。
十一点五十六,她开始准备迎接独自一人要面对的东西。
打开那个她用来记录自己奇怪经历的匿名社交软件,她看见上一次的留言后面终于有了一条无关紧要的回复。
赵雪瑶咬了咬指甲,将床上的灯开到最大。
十一点五十九。
十二点整。
现在是夜最深的时候了。
赵雪瑶缩在床头,后背抵着墙面,她虽然贴过厚实的墙纸,可冷意还是在初春的北方透过墙面渗进她骨头里。
十二点零一。
她刚准备松一口气,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
那是脚步声。
一种极为拖沓、沉重的脚步声,像是穿过粘稠的沼泽一般,每一下都间隔着很长的间隔,给人一种潮湿的感觉。
赵雪瑶摁住心口,不敢说话。
她手指点在回复按钮上,随时准备开始记录现在的一切。
她的宿舍是最西边的一间,但却背阴,长年没什么日光。
眼下她听着那声音从东边而来,穿过学校宿舍狭长的廊道,然后在她宿舍门口停下。
她怕得不敢呼吸,只希望那是对面宿舍的人夜半而归所带来的声音。
然后。
“吱吱——吱——”她听见抓门的声音。
那确实是抓门声,她听得真切。
微弱,但干涩的抓挠声。
赵雪瑶几乎可以想象到,那尖锐的物体刮过寝室干燥的门板上的场景。
她尝试努力忽视它,却反而感觉更为真切。
那细微的声音,像是挠在了她的心上。
几下之后,她又听出来些许不对的地方。
那声音的位置太高了。
小时候她父亲培养过她许多能力,听声辨位就是其中之一。
那声音的位置是从门顶部传来的,正常人不会伸手去抓挠那个位置的。
她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点动静给那边听了去。
那边抓挠了十几下,终于停了。
也不过几十秒,却让赵雪瑶吓得够呛。
那边静了片刻,她又听见脚步声。
万幸。
这一次是离去的脚步声。
但她依旧不敢动作,静静等着那拖沓粘滞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轻下去,一点一点远去。
和来时一样,那脚步声在最东边消失。
她在听不见脚步声后又等了等,确认没有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用被子裹好自己,将鲨鱼玩偶塞在怀里,她开始发帖。
————————————————■■■■■■■00:06:16刚刚有个脚步声从宿舍走廊另一边过来然后在po宿舍门口停下来抓门呜呜呜呜吓死了好在没几下它就走了po好害怕————————————————颤抖着把帖子发出去,她这才意识到。
哦,原来才过了五分钟吗?
但她己经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随便点开视频软件刷起来,综艺里嘻嘻哈哈的笑声却丝毫不能转移她的注意。
赵雪瑶开始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会不会是幻听?
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会不会是我疯了?
她陷入长久的自我怀疑中,在过去二十几年的时间里,她接受的是唯物主义科学教育,从不相信鬼神的她却每每都被这些奇怪的事件打击得怀疑人生。
虽然大多数时间里,她只是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
但高中时,她在某次头疼的英语考试上昏昏欲睡,朦胧间她觉得抬不起头来。
视野间赵雪瑶看到右侧有位穿着绿色蕾丝套裙和绿色缎面高跟鞋的女士。
就在她怀疑是哪个监考老师看不下去来喊她别睡了的时候,面前的卷子上多了一只手。
那只手涂了裸色的指甲油,又或许没有,她记不太清了。
但那手伸出食指来,又轻又缓地点在阅读理解下面一排的选项上。
她下意识跟着女人点的选项填写答案。
首到收卷铃响,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抬头的瞬间,她看见绿裙子女士是没有上半身的。
赵雪瑶反应过来,自己考场两位监考都是上了年纪的,哪有这种着装的女老师?
更让她感到惊悚的是,英语水平奇差的她,那些跟着绿裙女士选的答案全是对的。
那是她唯一一次阅读理解全对。
现在她感觉到更加的头疼,很显然,在上一次奇异事件后刚刚修复不久的时间观又一次碎了。
如果她信这些也就罢了,偏偏她其实是不信的。
正是这样的矛盾,才让她陷入了这样思想磕碰中。
她在这样的自我斗争中模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