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的顶层,却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落地窗外,初升的太阳尚未驱散清晨的薄雾。
阳光刺破云层,反光晃眼。
陆铭泽坐在定制的意大利办公桌后。
他身上是一套看不到一丝褶皱的深灰色手工西装,领带结系得标准。
办公桌异常简洁,一台电脑,几份待签文件,一个极简笔筒。
所有东西的位置仿佛都用标尺量过。
这里是陆铭泽的习惯。
特助周杨同样西装笔挺,站在桌前一步之遥的安全距离。
他手持平板,语速平稳地汇报着:“陆总,今天日程……九点半,环科张总视讯会议。
十一点,财务部季度报告。
下午两点,见美方芯片供应商代表。
晚上预留了……”“说重点。”
陆铭泽甚至没抬头,视线牢牢锁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
周杨习以为常:“陆老爷子今早来电,再次提醒您处理好‘个人问题’。
特别提到…希望您多和李曼妮小姐联系。”
李曼妮三个字,让陆铭泽顿了一下,眉心几不可查地拢起。
他终于抬眼,“这句话,需要我再重复多少次?”
他看着周杨:“家族安排的联姻,我不感兴趣。”
“明白。
另一件事,几天前您被拍到在酒店门口和一位姓林的女星在一起的照片,己经压下来了,公关部确认没有外流。”
他稍微停顿,斟酌着措辞,“不过,孟董那边知道了…不太高兴。
她希望您行为上收敛些,减少这类绯闻,稳定为主。”
孟董,陆铭泽的母亲孟婉晴。
陆铭泽的反应是一句极其务实的反问:“公司股价有波动吗?”
“暂时没有。
消息封锁及时,没造成影响。”
“那就行。”
他对所谓“绯闻”本身的态度,毫不在意。
“家里家外,嗡嗡叫的东西太多。”
陆铭泽终于将座椅微微转向窗外,视线掠过下面层叠的楼宇。
他伸手端起桌角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温度刚好。
他讨厌任何不在预期内的意外。
“我需要一个人,来挡一挡。”
周杨微微躬身:“您的意思是……一个临时……”“临时的‘关系’。”
陆铭泽转过头,视线准确落在周杨身上。
“应付家里的老头子老太太们,顺便也堵住外面那些媒体的嘴。
隔开所有不必要的麻烦。”
他重新靠回椅背,身体略微放松,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要求很简单,”他的语气像在列出采购清单,“第一,人要干净,社会关系不能复杂,不要带来后续麻烦。
第二,得有所图,最好是首接点,奔着钱来,这种才最好拿捏。
第三,外形过得去就行,能带出门不失礼,但别太扎眼,省得招惹别的事端。
第西,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停顿了一下:“足够识趣。
知道自己的位置,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碰。”
用完了,扔掉,不留任何痕迹,更不能有什么愚蠢的、不切实际的妄想。
周杨飞快在平板上记着什么,语调恭谨:“明白了。
之前按照您的初步想法,筛选过几个人,但……她们要么背景牵扯不清,要么野心太大,目标明显在陆氏资源,不太好掌控。”
陆铭泽的声音里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周杨,我聘请你,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听问题的。
一周时间。”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腕表,强调道:“最多一周,人必须到位。
我不想在下个月的家族聚会上,还被那些车轱辘话纠缠。”
周杨立刻低头:“是,陆总。
我马上去办,一定尽快筛选出合适的人选。”
“找到人后,”陆铭泽补充,“准备一份协议,所有条款必须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尤其是保密协议,一旦违约,后果让她这辈子都赔不起。”
他说这话时,语气依旧平静,却自带一股寒意。
这更像是一种陈述,而非威胁。
“这面‘盾牌’,”他定义了这个人的功能性,“只在有需要的特定场合出场,演好该演的角色。
其他任何时间,她不能干涉我任何私事,更不能有半点合同以外的情感期待。”
“绝对办到。”
话音刚落,周杨的内线电话响了。
他快速接起,低声说了几句,然后转向陆铭泽汇报:“陆总,是摩根的史密斯先生。
关于上次的跨国并购案,他那边有些紧急情况想现在和您沟通。”
几乎是瞬间,陆铭泽身上的那一点点关于私事的烦躁气息就消失了。
他伸手拿起另一部黑色专线电话,没有任何过渡,一口纯正流利的伦敦腔英语从他口中自然流畅地吐出,首切主题,与电话另一端的史密斯进行着高强度、快节奏的商业谈判。
每一句话都精准、有力,做事决断。
涉及到数以亿计的资金流向,他反应很快,思路清晰,这是他真正如鱼得水、散发着绝对掌控力的领域。
几分钟后,电话挂断,陆铭泽脸上的表情与通话前没有任何区别,沉静依旧,似乎刚才那场紧张的跨国博弈根本没发生过。
桌面上,是一张家族聚会的请柬。
他目光扫过,那份厌烦虽然一闪即逝,却真实存在。
这时,他的私人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
看清屏幕上亮起的名字(陈卓),他眼底深处的冰冷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松动。
接起电话:“喂。”
“……嗯……知道了……到时再说。”
交流依旧极简,几乎全是单音节。
挂了电话,那瞬间的软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还是那个拒人千里的陆氏总裁。
他又看向周杨,最后吩咐一遍:“记住,我要的是一件省心的‘工具人’,而不是一个麻烦。”
“是,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