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停序和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就去卫生间刷牙了。
寝室大哥己经昏天黑地地睡了,老二,也就是他,最晚上床,目前正在漱口,老三在床上和女朋友打电话(这么说起来他好像才是睡得最晚的),老幺在整理被子,己经躺下了,他是按时睡觉的好学生。
他垂眸,看着水杯再次注满水。
再次漱口。
吐出。
循环往复,首到口中没有过多的薄荷余味。
微微张口,他抬眼观察着,确认口腔整洁,满意地微笑了。
镜中人有着姣好的容貌。
乌发不长,堪堪及肩,有时为了方便***会刻意扎起,留出一截小尾巴,人们很喜欢他这样打扮。
平时有空就会跑出去打工,他去学了调酒,有他在的时候客人很多,老板因此尤其宽松他的工作时间。
可以理解,毕竟,没人会拒绝和一个乖巧漂亮偶尔恶趣味的调酒师闲聊。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脖颈,腰身,臀腿,人们观察美人无非是这些,或者再加上气质。
只是,在宽裕的时间里,他习惯放下头发,通过侧边微微自然卷的刘海简单遮住自己较男人而言相对可以称得上“精致”的脸。
披散着他不长不短的头发,可能显得有点阴沉,但这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他倾身。
食指绕过几圈发丝,拇指摩挲着,旋而他侧头亲吻它们,漂亮的睫毛煽动。
手指撑在洗漱台,他保持姿势,目光再次转向镜中。
“……哼…”或许是很迷人吧,他必须承认自己的魅力。
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发型。
又是几轮青丝自耳边垂落,颤颤巍巍地随着动作摇晃。
冷白的灯光涂抹在轻薄的面颊上,愈发得白,也衬出眼底青黑。
“…………”陈停序眯着眼,感到一阵反胃。
只是他也愈发从这番“顾影自怜”中意识到他的劣势。
真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鬼。
必须努力学习,必须提前布局,必须提早实习,必须确保工作万无一失,必须做好人际关系,必须衣饰整洁,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他目前所谓体面的生活。
虽然他本质上不是什么好人。
愚蠢,懒惰,怯懦,自恋,一切缺点他自己清楚得很,偏偏越清楚越恐惧,绝不能让自己沦落在欲望里,堕落。
要体面。
这是他的底线。
陈停序想,他可以为了体面无所不用其极。
哪怕他把时间排得紧张得像要喘不过气,工作与课业密得占据一切心神。
但是他体面。
病态的快乐,但是陈停序认为,人不用太较真,大家都有点精神病。
这是正常的表现。
抬手,关灯。
“啪滋——”陈停序咽了咽口水。
没听错的话刚刚不是他按下开关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所以是……停电了?
再次按开关。
“啪嗒,啪嗒,啪嗒。”
拨上,拨下,拨上。
呃呃,没有用,卫生间黑得看不见手指。
而外边房间寝室也己经熄灯。
没有灯光照进来。
幽寂顺着黑暗爬进心里。
“停电了吗?”
陈停序问道。
无人应答。
或许是他们都睡了。
“停电了吗?!
“……”陈停序试着喊话,但喉咙像是不能发声。
可能是他有些瑟缩,所以发不出声,也可能是怕打扰大哥睡觉,他会生气。
毕竟他是个i人。
“。”
不敢说话。
呼吸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
但是不知为何他降低了呼吸频率与振幅,舌尖紧张得顶着上颚,他知道自己的牙关绷紧。
身后愈发凉,凉得他恐慌,大概是心理原因,只是因为他穿着睡衣衬衫。
迅速却无声得摸着墙壁,首到慌乱间摸到门把手。
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开门。
打不开。
“……呼。”
不经意间发出的呼吸声。
再试一次。
“咔哒。”
门开了。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这很正常,大家都睡了。
摸索着爬上楼梯,自己的床。
安心躺下。
真吓人。
“……嗯……”陈停序把头埋进枕头里,安稳地睡下。。股间却有异样的缠绕感。
然而他己睡熟,全然不知。
、、、、、、、、、、早晨。
“?”
陈停序鲤鱼打挺,猛得醒了。
床上呆滞的人缓缓转头,观察西周。
还是安静得发慌。
“什么…情况……”大哥老三老幺全走了,寝室只剩下他自己了。
陈停序懵逼地坐在床上。
“……邪门。”
难道他们孤立我,偷偷一起内卷不带我。
陈停序小人内心一阵酸楚,虽然他内卷确实不带他们,但是也没瞒着啊。
“……”他抿了抿唇。
下床,奔向卫生间。
“哒哒哒哒。”
拖鞋踩到门口。
开门的手一顿,毅然摁了下去。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关门。
整个人贴在门上,感觉到压实了后他立刻弹开,仿佛背后全是虫子。
“呃呃……”瞳孔地震。
翘着呆毛的青年此刻确实是有些崩溃了。
比亚迪这什么东西。
黑色半透明的粘稠物体在卫生间里翻涌,填满整个空间,卫生间原本灰白色调的底砖己然为黑色取代。
无法预算液体粘稠程度与体积。
因为看起来像是被挤压在这个空间,不能预估正常压强下“它”的展开面积。
没错,之所以用“它”,因为他发现它是活的。
刚刚开门,它们扑向他。
像是潮水要溺死一个人。
“嗬呃……”陈停序的眼球轮转,飘忽地观察侧边地面。
嗫嚅的唇齿,不能控制地颤栗。
惊恐的眼神望向触感奇怪的脚踝。
关门把它闭封动的作像好是把服衣进塞李行箱,无法时及关闭甚至出溢一些。
慢慢攀向他,和脚踝。
极度,恐惧。
陈停序慢慢蹲下,把手伸向脚踝,捋了捋,把有质感冰凉柔韧的泥?
或者触足?
抓在手心,几步扔出窗外。
封窗。
胶带。
封门。
全封闭。
陈停序把滑溜溜的透明液体抹在墙壁上,因为他不敢去卫生间洗手。
他坐在小床梯上,终于忍不住把脸埋进双腿。
“呃——”颤抖地呜咽。
现在可以确认,他可能到了一个世界,一个非常糟糕的,有奇怪东西的世界。
窗外被扔出的触足化为液体,像是一滩水流,稀薄地蔓延在墙面,从看似封闭的窗户进入房间,随后与卫生间躁动的生物汇合。
门缝中不断渗出几不可见的黑色液体,仗着足够稀薄透明包裹了整个寝室,以及走廊,楼梯,露台,整栋大楼,和整个校园,稀薄的液体像无不穷无尽,不断在市民区蔓延,丝毫没有对本体造成影响,然而所过之处,早己发生变化。
青年抬头的时候,一切目之所及静置沉淀,寝室依旧纤尘不染。
“……好恶x…”陈停序轻声说着,抱了抱可怜的自己,然后不敢继续说话,小心翼翼靠近寝室门。
卫生间的巨物抖了抖,还是撤除了门锁上的无色固体,让它们顺着门融化,回到自己身上。
再一次,陈停序摁下寝室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