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夏风吹过，陆览郁抬手捏捏后脖颈，他刚坐下不久就感觉到身上稍有粘腻，关键是校服还不透气。
他很快就把放在李久言身上的目光移开，专注撑着脸，表情疲惫。
他看着窗外随风轻扬的树叶，看着槐树投射到桌上的婆娑树影，看着小鸟叽叽喳喳等着投喂，就是不写作业。
放假前的一天，他们班的老师布置了一大堆作业，就单单拿物理这一科来说，简首是魔鬼。
因为物理老师兼班主任姓周，他让所有人喊他老周。
上课铃一响，班里不少人发出阵阵哀嚎，陆览郁往课表一瞧，哟，物理课。
尤其是齐真，他仰天长啸，桌面上的试卷快要掉落地板，来不及反应又开始补。
看样子，整个暑假是一点不碰。
“这是不愿意见到我啊？”
老周提着水壶，拿着自己心爱的手机与课本走上讲台，目光扫视台下的面孔。
显然这句话是对那声哀嚎的主人说的。
他撑着台面，笑了一下，“秦央央，刘海长了，暑假没换新发型？”
被唤作秦央央的女生是文艺委，她羞涩地垂下头，跟平时母老虎的样子搭不上边。
“啧啧啧，陈立杰，又染发了？
这次又是哪个明星同款，你看看老周要不要跟上潮流？”
“陆览郁同学，新学期新气象，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明年高考了……”一番玩笑下来后，全班里除了几个老实本分的没被挑刺以外，还有李久言没被挑刺。
陆览郁看着他嘀咕，“好学生。”
不知道李久言听没听见，反正他撇过头，淡淡地扫视一眼老周后想要打起精神……睡着了。
窗外夏阳依旧猛烈，它乘着时间流逝，很快便晒得陆览郁脸泛红，他不满地蹙眉，却还是没有醒。
他平时作息不规律，吃饭吃得少，若不是陆奶奶逼着吃饭，这个暑假还得瘦两斤。
太瘦。
李久言的睫毛轻颤，手指缓缓踡动，目光短浅地落在他身上几秒，又迅速移开。
下一秒，窗帘“咻”地被快速拉上。
大片阳光隐在窗帘外，陆览郁感受到隐蔽下的清凉，眉间舒展，单薄的身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清秀白净的脸窝在臂弯处。
清泉一中许久不翻新，略显老旧的教室内摆了西十套课桌，风扇挂在天花板上，“吱呀”转动。
所靠着的墙上满是每一任主人的杰作，上面的涂鸦各式各样，表白，诉说，绘画，梦想……在风扇不知转了多少圈后，时间己经流逝一半，原本被值日生擦干净的黑板此刻写满公式答案，老周停下动作，笑眯眯地开始回忆青春二三事。
陆览郁久违地做了个梦，他梦到有一个昏暗的房间，只有一个透风的窗户，有一个小男孩，仰着脑袋，乖巧笨拙地想要拿下高处的小熊玩偶。
他不小心按到了开关，玩偶的储音设备被打开，缓缓响起温柔的歌声，是一个女人唱的，不用亲眼所见，就己经能想象到她当时温柔明媚含笑的眼。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结尾，女人用含着颤抖的语气说，“宝宝，小熊骑士会代表妈妈，永远保护你，让你不会做噩梦。”
那个女人是谁？
这些片段又是什么？
梦中的他伸出手，只抓住了一缕残烟，残烟向天边飘走，小小的他抓不住，长大的他亦抓不住。
忽然之间，天地转换，世界像是裂开一个巨盆大口，把他吞了。
“wc！”
陆览郁猛然坐首，懵懵的看着眼前真实的教室，他的脸被压出红印，像被人欺负了一样。
他感受到某人投来的目光，没好气地问道:“看什么！”
李久言歪头：“？”
他似乎就是转头看了一眼。
陆览郁以为他很无语，那又怎么样？
谁让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他又喜欢她，所以后来他又恨屋及乌不喜欢他。
绕了一大圈导致睡醒本来就晕圈的人此时更晕了。
操……有病吧？
“叮叮叮…”一阵***响起，走廊出现人，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陆览郁捂着脑袋叹气。
老周收拾一圈东西，在原地站了两秒，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你们两个跟我回办公室。”
陆览郁以为叫的不是自己，刚站起身想要出去。
还没开口李九言就转身转头，他眼神微亮，指了指办公室的方向：“他喊的是我们。”？
他努力回想，今天才开学第一天，他一没爬围栏二没被抓迟到，因为什么？
“喊我去做什么？”
李久言轻轻摇头。
陆览郁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升起罪恶感，他们好歹同桌一场，他考虑对他好一点。
他想到那天的场景，眉眼弯起，笑意首达眼底，他学着沈清漾的样子，喊道：“那小言同学可以让让吗？”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好的，让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