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我本已嫁给新科状元为妻,陛下却只因见我一支胡旋舞,便不听文臣死谏也要将我纳入宫。
一时间,我宠冠后宫,从一个卑微庶女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世人皆道我好命。
我的嫡姐只嫁了一个闲散王爷,原本在母家颐指气使的她,却要对我三拜九叩。
回家探亲之时,嫡姐因嫉妒杀了我。
这一次,嫡姐抢先要嫁给新科状元。
我笑了,闲散富贵的王府生活,不好吗?
1
“左边是我的门生左恒的庚帖,右边是庆王的庚帖,你们……”
爹爹还未将话说完,嫡姐姜安宁便抢先一步拉住爹的袖子,撒娇道:“爹爹,我要嫁给左郎君。”
我的嫡母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下来,她捂住胸口:“宁儿,你看仔细了再选。”
姜安宁信誓旦旦:“娘,女儿想好了,左郎君才富五车,说不定来日高中状元,女儿还能成为状元夫人,”她转头,假惺惺地看向我,“妹妹自小吃了不少苦,能嫁给庆王,也是个极好的归宿。”
我什么也没说,顺从地福了福身:“妹妹谢过姐姐,谢过父亲。”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重生了。
众人皆说,我姜安静祖坟冒了青烟,一个从小养在庄子上的庶女能嫁得当今亲王。
父亲只得我们两个女儿一嫡一庶,一尊一贱。
姜安宁是嫡母正妻所生,而我娘是个青楼女子,与我父亲欢好后,偷偷换了避子汤,待怀上我才闹到相府门口,很是不雅。
当年为了息事宁人,父亲吃了个哑巴亏,只得将我娘赎身后扔到庄子上,我便生在庄子上、养在庄子上。
若不是为了巩固地位联姻,断然不会将我接回来。
而我娘在我被接回府前不久便离奇病死了。
前世父亲也是如此,两份庚帖由我们选择。
我知道,我没得选。
姜安宁想也不想便选了庆王李澈。
我在归宁时,曾远远见过这位庆王,虽然看着文文弱弱,却很是儒雅,是个不错的归宿。
姜安宁却在父亲书房中大吵大闹,哭述:“这个庆王,文不成、武不就,天天就知道斗鸟……”嫌弃庆王不够上进、不够有权势。
我嫁给了左恒后,左恒高中状元,而后步步高升,后来一次宫宴上,我被皇上看中,一朝承恩露,一人之上、万人之上。
所以这次,姜安宁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左恒。
相府嫡长女姜安宁是菩萨心肠,体恤庶妹怜苦,自己让了好亲事的传言在我们出嫁前传的满京城都是,仿佛嫁与左恒是她给的施舍一般。
我心中冷笑,她姜安宁姿态不要高得太早。
2
我们出嫁前,父亲派了教养嬷嬷一并教导我们。
这是前世我没有的待遇。
一来我本就不被父亲所喜,二来左家小门小户也实在没有学习主母掌家的必要。
为此,我很是羡慕姜安宁,还偷偷在窗边学习,吃了嬷嬷许多戒尺。
这一世,姜安宁怎么也不愿意随着嬷嬷学习掌家,反而吵着闹着非要学跳胡旋舞,我爹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谁人不知这是青楼艺伎取悦公子哥儿们的,哪个正经人家的小姐会学这个?
爹爹亲自请了家法,边打边骂:“是谁教唆你学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我却知道姜安宁为何要学。
前世,我随左恒赴宫宴,京中贵妇向来看不上我的出身,便有意刁难。
正巧前面的舞姬跳了一支胡旋舞,也不知谁提议:“听闻左夫人的小娘当年可是百花楼的花魁呢,也不知左夫人是不是继承了她小娘的衣钵,和刚刚的舞姬谁舞的更好。”
众人皆捂着袖子笑,我很是委屈,左恒也并未替我争辩一二。
座上的皇上在这时开了尊口:“那便请左夫人让朕开开眼。”
我知道这一劫,我终是逃不过了。
这胡旋舞我自然是会的,我娘是青楼女子,能教我的便是青楼女子的那套。琴棋书画、莺歌燕舞、小曲……凡是能取悦男人的,高雅的、低俗的、入流的、不入流的,我都得学。
我起身,抬手,轻轻垫脚、旋转,衣袖随着我的身体轻盈旋转。
这一舞,我带着不甘,跳的极为卖力。
一舞毕,全场寂静无声。
我知道,我定是舞得极好的。
过了许久,皇上带头鼓起了掌:“好、好、好。”
当晚,我便被封为皇贵妃,一顶小轿抬进了皇上寝宫。
爹爹正打着姜安宁,却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毕恭毕敬站在一旁的我大吼道:“跪下!”
然后用力抽打我,嘴里骂着不堪入耳的话:“让你这个贱蹄子带坏嫡姐……”
他打在姜安宁身上听着响亮,落在皮肉上却不疼,而在我身上却实打实的用力,疼得我一颤一颤的。
姜安宁最终还是没学成胡旋舞,却因着这顿打偷了懒,称病不再上学。
我忍着身上疼痛,每日三更起五更眠,一日功课不曾落下。
嬷嬷原本还因为我的出身对我不假辞色,许是因为我的好学也稍稍温和了一些。
3
姜安宁特地选了和我一样的出嫁之日。
她出身高贵嫁妆自然是十里红妆,恨不得用金子打成箱子抬过去。
而我一个庄子上来的庶女,虽然嫁的是王府,却寒酸的很,轻薄三箱嫁妆,潦草盖了块红布。
我知道她的用意,无非是想压过我一头。
姜安宁走时爹爹眼含泪水,颤颤巍巍拉着她的喜服,嫡母几乎快哭成了一个泪人,若不是吉时到了,爹爹定是舍不得撒手。
两女同日出嫁,吉时只有一个,我便让了姜安宁半刻。
用爹爹的话来说就是:“嫁给庆王已经是她高攀,总归是要嫁的,不差这一刻半刻。”
真轮到他的宝贝嫡女,却是半分耽误不得。
我鼻头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却听到一个慈祥的声音:“女儿家总归要嫁人的,快去吧。”
原来是这些日子教导我的刘嬷嬷,我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舍,朝她遥遥一拜,道别爹和嫡母,便上了花轿。
到了洞房里我很是紧张,不停地缴着喜服上的绶带。
盖头揭开,前世只远远见过庆王,今生这样近地看,只觉得他眼眸如星,眉毛又浓又密,比印象中的还要俊美。
我有些自卑,我虽然是相国家的千金,但是小时候,庄子上管事的孩子都可以欺负我,他们笑我:“***生的野孩子。”
庆王生的这样好看,又这样高贵,我有些担心自己高攀了他。
“害怕?”他问道。
“妾身……”我有些犹豫,却还是直说了,“妾身怕配不上王爷。”
“这又何妨?”他笑道,眼底全是温柔:“本王与你半斤八两。”
“本王的母妃也是民间女,父皇微服私访时偶遇本王的母亲,而后有了本王,说起来本王也在民间待过几年。静儿,出身有高低,却没有贵贱。”
他说得那么温柔,我几乎要沉醉在他的眼神中,这是我这两世从未感受到过的迷离。
成婚后庆王待我极好,府中大小事务皆由我说了算。
也亏得我在出嫁前和刘嬷嬷学习过一阵管家用人之术,才不至于被下人蒙骗。
当然,庆王也是个不管事的,的确如同姜安宁所说,天天遛鸟斗蛐蛐,不求上进,我求的也正是这一份平安富贵。
直到我进了庆王的书房,才发现他不简单。
我原以为庆王读的书应该都是些杂家的话本子,结果都是《资治通鉴》《孙子兵法》之流,还见他的书桌上放了新写的文章,墨迹还未干,想来是写成不久。
我前世刚嫁给左恒时,他自视清高,嫌弃我不通文墨,我便努力去学,所以对时事论策也略知一二。
我细细读了纸张上的文字,针砭时弊、字字珠玑,全然不像一个纨绔的著作。
这时候,庆王进来了,他丝毫不避嫌:“你看的懂?”
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
我却没有说文章,直直看着庆王的眼睛,直说了两个字:“藏拙。”
先王只有两位皇子,一位是已故的孝隆太后所生的当今圣上,另一位便是庆王了。庆王母妃身份并不高贵,生前只得贵人封号,自然无缘皇位。当今圣上登基不久,天下初定,若庆王是个有才能的王爷,难免不被猜忌。
庆王突然哈哈大笑:“没想到我的王妃这样聪明。”
4
时间很快便到了科举揭榜的日子了,左恒和上一世一样高中新科状元。
不多时,皇上便命皇后举办一场宫宴,我与庆王皆在参宴之列。
我与京城贵女们一并,姜安宁自小与她们玩在一处,有不少手帕交,她们都在夸姜安宁眼光好,有不少人嘴上夸张,眼神却流露出嫉妒。
我觉得很是无聊,远远见到一席红色的官服,心头一动,便走了过去。
那人显然被我一惊,我温和地对他笑了笑。
“我是庆王妃,说起来,你还是我姐夫呢,我远远瞧见左大人兴许是走错路了,便自作主张,前来指路。”
左恒疑惑道:“王妃,怎知我姓左?”
我捂嘴一笑:“除了新科状元,还有谁会穿红色官服呢?”
前世我与左恒夫妻一场,知道他最喜欢聪明女人,这次本是有意搭讪。
除了聪明,左恒还最是自以为是,追求红袖添香,若是有人懂他,寻得知己,掏心掏肺也是愿意的。
于是,我便领他往前朝的方向走,便说:“不久前读到左大人对徭役的策论,纳钱代役,实在是妙极。”
他眼中一亮:“王妃当真如此觉得?”
“左大人是新科状元,何必自谦!”鱼儿已上钩,“左大人往前走便是前朝了,我不便过去,就此告辞了。”
我一转身,急急走了几步,回头不见左恒的踪影,只觉得胃里犯恶心,随即干呕起来。
“妹妹,你在这呀!”
我知道姜安宁看到了我和左恒在一起,想起她在相府中欺负我的种种,爹爹的偏心,我就是有意要让她难受。
一群人簇拥着皇后向我涌过来,高喊的那位便是姜安宁了。
我连忙向皇后行了一礼。
姜安宁此刻靠得离我极近,突然拉住我的手,就直直地往地上倒下去摔在地上。
她含着泪看我,泫然欲泣:“妹妹,我知你对我诸多不满,只是现下那么多人在何必让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