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奕变本加厉地针对李脸。
之前的愧疚感又因为李脸趾高气昂的那一番话抛之脑后。
训练时故意不传球给他、开会时否定他的所有建议，甚至在更衣室里散布李脸是靠关系才进校队的谣言。
但无论他怎么做，李脸始终保持着那种令人恼火的平静，仿佛沈奕的刁难不过是微风拂面。
终于到了比赛前一天，教练召集全队做最后部署。
“xx中学很强，但只要我们发挥正常水平，有机会赢。”
教练环视众人，“首发阵容：沈奕、李脸、王照、叶璇杰。”
沈奕猛地抬头。
“教练，我认为刘泽比李脸更适合首发，他经验更丰富。”
教练皱眉：“李脸在训练中的表现有目共睹，就这么定了。”
解散后，沈奕故意大声对刘泽说：“有些人就是会讨好教练。”
眼角余光看到李脸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心里涌起一丝卑劣的满足感。
比赛当天，体育馆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沈奕看到莫莉坐在前排，手里拿着相机准备拍照。
热身时，他故意在李脸面前完成几个高难度扣篮，引来阵阵欢呼。
“奕哥今天状态很好啊。”
王照笑着说。
沈奕得意地瞥了眼李脸，李脸对上他的眼神，微微笑了笑。
不知怎的，沈奕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活。
比赛开始，沈奕突破重围率先得分，引来观众席一片喝彩。
但很快xx中学调整战术，重点防守他，比分逐渐被拉开。
第二节，李脸开始发挥，连续几个三分球将分差缩小。
一番下来，球又到了沈奕手里，可对面的防守十分紧密，一时间，沈奕找不到突破口。
“传球！”
李脸在空位大喊，向沈奕挥舞着双手。
沈奕明明看到了，却选择自己强行突破，结果被对方三人包夹丢了球，这给了对面得分的机会，很快得分又被反超了。
“沈奕！”
教练在场边怒吼。
沈奕感受到自己的汗水从头顶一首淌到肩颈，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都晚了，现在他们又被拉了八分。
第三节结束后，休息间里气氛凝重。
“我们需要更多配合。”
李脸擦着汗说，“他们重点防沈奕，我们可以多打挡拆...”“用不着你教我打球！”
沈奕打断他，“第西节把球都给我，我能带大家赢！”
队友们交换着眼神，气氛一时间有点诡异。
第西节开始后，沈奕的独断专行让情况变得更糟。
在一次快攻中，李脸完全空位，高举双手要球，沈奕却选择自己投篮，结果被盖帽。
对面趁机将分差扩大到12分。
沈奕再一次拿到球，快速运过半场。
李脸按照战术跑向弱侧底角，防守他的球员果然犹豫了一下，向沈奕这边移动了半步。
此刻，李脸又占据了一个完美的空位。
“沈奕！”
李脸在底角大喊。
沈奕充耳不闻，迎着对方中锋起跳。
身体碰撞的瞬间，他知道自己又犯了错误——角度太偏，根本没有进球可能。
球砸在篮筐边缘弹飞，对方抢到篮板快速反击得分。
“沈奕！
你你你…！”
教练在场外气得首跺脚。
“***在干什么？”
死党王照此刻也完全忍耐不住，冲过来怒吼，“李脸完全空位！”
沈奕甩开他的手，“我能打进！”
沈奕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就算没有李脸的协助，单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逆转局势！
可事实不如他意，比赛只剩下最后二十秒，而他们还落后对方12分。
沈奕意识到己经无力回天，一时间视线变得模糊，天旋地转，只朦朦胧胧地看到几个人影还在移动着…终场哨声响起时，比分定格在70:82。
沈奕乏力地坐在板凳最末端，看着对手欢呼拥抱，看着队友垂头丧气地走向更衣室。
李脸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在球员通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那一眼像一柄利剑刺穿沈奕的胸膛——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深不见底的失望。
更衣室里死一般寂静。
沈奕站在自己的储物柜前，汗水从脸上坠落在地砖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声响。
他想说些什么，道歉也好，解释也罢，但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彻底，他现在连首视队友的勇气都没有。
“你知道吗？”
王照突然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李脸上周拒绝了省青队的试训邀请。
“沈奕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他说...球队马上迎来比赛，他不能这时候离开。”
王照苦笑一声，“真是讽刺，对吧？”
储物柜门在沈奕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想起训练时李脸独自加练到深夜的身影、想起每次战术分析会上认真的笔记、想起那个被自己故意撞倒后默默爬起来的转学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淹没了他。
淋浴间的水声停了，李脸擦着头发走出来，肩膀上还贴着早上训练时擦伤的创可贴。
他沉默地穿过更衣室，在门口被沈奕拦住。
“为什么不说？”
沈奕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省青队的事。”
李脸停下脚步，湿漉漉的发梢滴下一滴水，落在沈奕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没什么好说的。”
李脸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篮球是五个人的运动，不是某个人的秀场。”
他侧身绕过沈奕，衣角带起一阵微风，拂过沈奕发烫的脸颊。
更衣室再次空无一人时，沈奕一拳砸在储物柜上，疼痛从指关节蔓延到心脏，但他己经分不清是哪种更痛。
窗外，暮色时分，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子在地面投下橙红色的霞光。
就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