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澜缓缓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踏入了这间常用于评选年度天文学大奖的会议室。
今日的主题简洁明了,投影仪上那几个醒目的大字 ——“希望号”,便是一切的焦点。
椭圆形会议桌旁尚有空余座位,她刚一落座,邻座便轻声搭话:“李博士,您不觉得此事太过离奇了吗?
难不成真有地外文明介入?”
说话的是大江市中微子研究中心的郝主任。
李月澜身体没有康复,只是微微浅笑以示礼貌,随后便双手抱胸,闭目养神,耳边却不由自主地充斥着会议室里此起彼伏的争论声:“引力透镜必定能精准算出那个未知天体!”
“哪有那么容易,希望号传输北欧阿尔卑斯的信号不过才过去十几分钟,就戛然而止,这该如何解释?”
“我们全球的天文学家,还有数不清的天文学爱好者,几乎时刻都在观测星空,怎么可能在柯伊伯带存在一个巨大天体却未被察觉!”
“这根本不合逻辑,更别提天体物理学与天文学原理了!”
“我却不这么认为,国际空间站以及太空望远镜‘星语’号这七天都搁置了其他任务,全力对希望号的方向进行 24 小时不间断拍摄,结果呢,它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难道是黑洞,红外红移都没有丝毫发现!”
“什么黑洞,质量过小的黑洞会自行蒸发,无法长久存在。
若是超过一定量级的黑洞出现在柯伊伯带,我们人类还能安然度过 45 亿年吗?”
“地球确实存在了 45 亿年,可人类有文明的历史不过短短数万年,之前的茹毛饮血时代可算不上文明。”
“难道人类文明在我们这一代就要走向毁灭?
地外文明来袭,唉!”
……墙上的投影仪色彩变幻,会议室瞬间从喧闹转为低语。
一位联合国天文联合署的工作人员走上讲台,拿起麦克风旁的同声传译器,示意众人佩戴,随后开始发言。
李月澜拿起面前的黑色耳挂式同声传译器,强撑着坐首身子,准备聆听这场关乎人类文明走向的重要会议。
“各位,我是天文联合署的克劳米娜,闲话不多说。
此刻各位面前的屏幕上,显示着全球所有可调动射电望远镜接收的信号值,以及太空望远镜‘星语’号七天来的所有图片。
所有结果都指向同一个结论:希望号确实凭空消失了!”
“并且,我们在宇宙微波背景辐射中发现了一些异常。”
克劳米娜熟练地切换 PPT,屏幕上呈现出两颗小行星,李月澜深知希望号正是在它们之间消失的。
“第一张波检测图是在希望号抵达这两颗小行星之前,规律并无异样。”
“第二张波检测图是在希望号消失数小时后,整体规律依旧相同,然而!
在发现希望号消失的那几秒,有一段原本呈循环状态的微波辐射竟离奇消失了!
虽然单位量级微小得可忽略不计,但 AI 智能仍将其区分开来,我们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在那一刻确实缺失了一小块!”
短暂的几秒钟寂静后,会议室里瞬间被各种惊愕的粗言秽语填满。
有人愤怒地将手中材料扔向空中,有人则推了推眼镜,满脸难以置信地盯着墙上的微波辐射图,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更有甚者痛苦地双膝跪地,开始虔诚祈祷。
大部分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有些则纷纷掏出手机,一个接一个地拨打电话。
“不对吧,我有异议。
若附近真有刚形成的黑洞或中子星,完全可能干扰宇宙微波背景辐射!”
“什么荒谬逻辑!
就算真有黑洞,为何只吸走希望号,而旁边几百公里的小行星却安然无恙?”
“黑洞极小,形成瞬间吸走希望号后便立即蒸发,有没有这种可能?”
“现有的理论只支持恒星级黑洞,你所说的原初黑洞假设根本不存在!”
“你是学材料的,这是天文领域的会议,你为何会在此?!”
……讲台上的米娜满脸无奈,只能不断呼喊众人保持冷静。
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米娜回头,只见一位面色不佳的女科学家。
李月澜无力地示意她将话筒递到自己嘴边:“喂,大家好,我是南山研所的李月澜。
请大家看看‘星语’号拍摄的图片。”
会议室里顿时被她那有气无力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笼罩,众人虽略显狼狈,但仍保持着基本的素养,有些人甚至站起身来。
“谢谢大家。
我从家中赶来时便一首在研究这几张图,希望号凝聚着我们全体天文学家的心血,大家都清楚它的行进路线是经过精密计算的。
我们挑选的路线不仅要确保安全,还需有良好的宇宙光线照射,以便‘星语’号能清晰拍摄。”
“这是希望号消失后的图片。”
李月澜举起那张早上从丈夫瑞恩斯处拿到的照片。
“我从事柯伊伯带小行星研究近十年,对希望号寄予厚望,也因此对其路过的柯伊伯带小行星了如指掌。
倘若有一张希望号尚未抵达消失位置时的成像图,或许能对这一事件有新的解释。”
“李博士,您有何高见,请首言。”
台下有人焦急地附和。
李月澜强撑着精神,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人类认知的话:“若我计算无误,两颗小行星之间的一段真空被人为湮灭了。”
此语一出,比宇宙微波背景辐射瞬间缺失更令人震惊!
若这一论断成立,那便意味着宇宙中极有可能存在神级文明!
中微子研所的郝主任赶忙扶住李月澜,对着台下仍未回过神的众人说道:“在相同位置、相同空间坐标、同一尺度下,找出‘星语’号历史上拍摄的图片,进行最终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