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东城区，一座明代御史故居前。
齐明远站在斑驳的黑漆大门外，抬头望着门楣上残存的“严府”二字，眉头微挑。
“真巧。”
苏砚卿站在他身侧，指尖轻轻划过门环上的铜绿，“你姓齐，这宅子姓严，怎么，上辈子改过名？”
齐明远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苏医生，你一个学中医的，历史知识倒是挺丰富。”
“职业需要。”
她微笑，“毕竟有些病人，得从三百年前开始治。”
钥匙插入锁孔，生锈的机关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檀香的古怪气息扑面而来。
齐明远下意识捂住鼻子：“这味道……”“当归、沉香、还有……”苏砚卿轻轻嗅了嗅，忽然皱眉，“……血竭？”
“什么？”
“一味中药。”
她迈步跨过门槛，声音轻飘飘地传来，“活血化瘀，专治陈年旧伤。”
---宅子内部比想象中保存得更好。
雕花窗棂透进细碎的光线，尘埃在光束中缓缓浮动，像是被时光遗忘的碎片。
齐明远戴上手套，轻轻抚过书房的书架：“这地方至少三百年没人动过了。”
“不一定。”
苏砚卿站在书案前，指尖点了点桌面上一本摊开的账册，“灰尘厚度不一致，这里近期被人翻过。”
齐明远走过来，低头细看。
账册上的字迹己经模糊，但隐约能辨认出“万历西十二年”“漕银”等字样。
“有趣。”
他轻笑，“苏医生，你说这世上会不会真有人，活了三百年就为了做假账？”
苏砚卿瞥他一眼：“如果是真的，那这位假账高手一定很后悔没学会计。”
两人相视一笑。
---齐明远蹲下身，检查书案下方的暗格。
木质机关己经腐朽，他轻轻一推，暗格“咔哒”一声弹开——一本烧焦的《盐政疏议》残本掉了出来。
“看来这位严御史，”他翻开第一页，声音忽然顿住，“……死因不太寻常。”
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是一道朱砂批注：“七月廿三，雷击案，严墨白毙。”
苏砚卿凑过来，发丝擦过他的耳际：“你生日是不是七月二十三？”
齐明远沉默两秒：“……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傍晚，两人在宅院的天井里整理资料。
夕阳将青砖地面染成橘红色，苏砚卿的银针包摊开在石桌上，针尖偶尔反射出细碎的光。
齐明远盯着那根曾经变红的银针，忽然开口：“你平时用针灸，最擅长治什么？”
“胃病。”
她头也不抬。
“……”“开玩笑的。”
苏砚卿抬眸，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最擅长治嘴硬。”
齐明远轻哼一声，正要反驳，忽然一阵风过，天井角落的银杏树沙沙作响。
一片叶子飘落，正巧盖在《盐政疏议》的“雷击案”三个字上。
苏砚卿伸手拂开落叶，指尖却突然一顿。
“齐明远。”
她声音很轻，“你看这个。”
残页的背面，有人用极小的字迹补了一行：“沈氏药铺，百合粥可解。”
---夜色渐深，宅子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齐明远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敲着扶手：“所以，三百年前，我——或者说严墨白，是被雷劈死的？”
“大概率是。”
苏砚卿靠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的侧脸轮廓，“但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你的死因会和‘沈氏药铺’的百合粥有关？”
“也许是我临死前想喝碗粥？”
“……”苏砚卿叹了口气，从随身的药包里取出一个小纸包：“给。”
齐明远接过，打开一看——几片干百合。
“先欠着。”
她转身走向门外，“等哪天你胃病发作，我再熬给你喝。”
齐明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笑了：“苏医生，你这算不算‘***’？”
夜风送来她带笑的回应：“算‘因果轮回’。”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