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刀切开第七具尸体的颅骨时,苏明镜闻到了铁锈与腐殖质混合的腥气。无影灯在尸体的金属解剖台上投下冷冽的蓝光,悬浮在空中的全息解剖图突然震颤,将枕骨区域的警告标识放大成刺目的红斑。她的虹膜扫描仪发出尖锐警报,在视网膜上投射出斐波那契螺旋线——0.618毫米的环形灼痕,与先前六具尸体分毫不差。
"第七个。"她摘下手套,指尖划过全息屏上叠加的七组数据流。量子润滑剂正从颅骨裂缝渗出,在金属托盘里凝成淡金色露珠。电子显微镜对准颞叶皮层,海马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刻痕,像有人用纳米激光在神经突触间篆刻微型电路。突然,二进制代码在脑脊液中游动,聚合成血色箭头,直指停尸房深处的03号冷冻柜。
金属门爆出电火花的瞬间,陆沉舟破门而入。他黑色风衣下摆沾着苏州河底的腥臭蓝藻,战术目镜闪过尸检报告的数据瀑布。三枚蛇纹记忆芯片在证物袋里痉挛,将硅胶内壁顶出尖锐凸起。
"第七大道垃圾站,"他甩去枪套上的污水,"清洁机器人吞了这玩意,把厨余垃圾捏成了人形。"芯片突然剧烈震颤,在袋中撞出心跳般的闷响,"活体存储器,还在抽取附近的生物电。"
苏明镜的镊子悬在半空。显微镜下的刻痕正在重组,血色箭头突然分裂成三股,同时指向冷冻柜、她胸前的工牌以及陆沉舟的警号。停尸房排风系统发出垂死的抽气声,某种精密器械的嗡鸣从通风管道逼近,像是无数手术刀在金属管道内旋转。
陆沉舟的配枪砸开03号柜电子锁时,三百支淡蓝色药剂瓶倾泻而出。玻璃碰撞声在密闭空间荡起诡异回声,每支瓶身的黑体烫金标识都在闪烁:记忆优化计划β-7型。他拾起第三支药剂,瓶底突然亮起猩红倒计时——23:59:59。
"别碰铰链!"苏明镜的警告被机械齿轮声吞没。冷冻柜内壁弹出六组钛合金钳爪,将最近的药剂瓶绞成晶雾。陆沉舟侧身翻滚,子弹贯穿柜内黑暗,却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三万枚记忆芯片如银鱼群涌出,在无影灯下拼成旋转的莫比乌斯环,环心的量子钟投影开始逆向流动。
解剖台上的尸体突然痉挛。苏明镜看着死者眼窝泛起数据流的幽绿,切开的大脑皮层渗出铁锈味的记忆凝胶。全息解剖图爆出雪花噪点,重新清晰时,她看见自己的虹膜倒影出现在尸体扩散的瞳孔中。
"这不是解剖台,"她按住颤抖的手腕,"是凶手的数据展示屏。"
陆沉舟的子弹击碎冷冻舱钢化玻璃,飞溅的碎片在量子钟投影中凝固。倒计时数字"9"的末端突然伸出钩状突起——正是脑机接口的潜意识植入符号。通风管道的机械声近在咫尺,芯片群组成的莫比乌斯环突然坍缩,在空中凝成三棱镜,将无影灯折射成1999年的老式电子表荧光。
苏明镜的防护服领口透出冷汗。当最后一片晶雾散去,03号柜深处浮现出生物混凝土浇筑的微型数据塔,塔身嵌着七枚颅骨碎片,排列成北斗七星。陆沉舟的警号编码正在塔基处闪烁,每个数字都在渗出量子润滑剂。
"倒计时不是威胁,"白鹭的虚拟投影突然从尸体眼眶浮出,发梢缠绕着数据线,"是邀请函。"她的影像被尸斑侵蚀,"凶手在请你们见证...记忆的胎动。"
尸体的手指突然弹起,在解剖台刻下经纬度坐标。苏州河的方向传来沉闷爆炸声,震得冷冻柜里的药剂瓶纷纷炸裂。淡蓝色液体在地面汇聚,凝成胚胎状生物,表面浮现出陆沉舟与苏明镜交叠的虹膜图案。
量子钟发出归零前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