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黑暗中，我翻开那本泛黄的《卜易》古籍，

墨迹斑驳的"命运可卜不可改"七个字刺痛我的眼睛。"姑娘，你真的愿意付出代价吗？

"卜玄斋的老板娘将红烛移近，火光映照她半边脸，另半边隐藏在阴影里。我没有回答，

只是将那枚听说能改命的银币放在桌上。那是我攒了七个月的全部积蓄。"知命易，随命难，

逆命死。"老板娘的声音干涩，"你确定要知道？""我必须知道。

"我死死盯着跳动的烛火，"为什么同样的占卜，富人能改命，穷人却只能认命？

"老板娘笑了，笑声比夜更冷，"因为，姑娘，命运从来就不公平。

"她拿起桌上的六枚铜钱，在掌心摇晃，"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命运眷顾。

"铜钱落地的声音惊醒了我。我从梦中惊醒，卧室的闹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三分。

那个梦太真实了，仿佛真的去过那家传说中能预知命运的卜玄斋。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是个陌生号码："张莉，你想知道真相吗？来雾隐街的卜玄斋，带上你祖母留下的那枚银币。

"我倒吸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这太荒谬了！我从未对外人提起过祖母的银币，

它被我藏在床下的木匣子里，连我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更诡异的是，

卜玄斋正是我梦中去的地方。我翻身下床，拉开床下的抽屉，取出那个积灰的木匣。打开后，

祖母的银币静静躺在绒布上，上面刻着一个我从未理解的符号。电话又响了。"你再不来，

命运的门就会关闭。只此一晚。"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性别难辨。"你是谁？

怎么知道我的银币？""因为命中注定。"对方挂断了电话。我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理智告诉我这是某种精心设计的骗局。但那个梦，还有银币的事，又如何解释？最终，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穿好衣服，将银币放入口袋，走出了公寓。雾隐街位于老城区，

是这座半现代化城市保留的为数不多的古街区之一。街上没有路灯，

只有偶尔几家店铺的灯光透出微弱的亮。我按照手机导航，

在一条窄巷尽头找到了"卜玄斋"。那是一家古旧的小店，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

晃动的灯影投在木质门板上，显出几分诡异。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店内比想象中大，燃着几支熏香，烟雾缭绕。正中央是一张圆桌，

桌上摆着各种占卜工具：铜钱、龟甲、羊骨片。一位老妇人坐在桌后，正是梦中的老板娘。

"你来了。"她抬头，声音与梦中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你怎么知道银币的事？"我质问道。"人与人之间的相遇，看似偶然，实则命中注定。

"老板娘微笑，"把银币给我看看。"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银币，放在桌上。

老板娘没有立即拿起银币，而是叹了口气，"原来如此，你是那个孩子的后代。

""什么孩子？""当年在这条街上走散的，命运被换错的那个孩子。

"老板娘的眼神透出一种古老的哀伤，"你的祖母来找过我，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我给了她这枚银币，说持币者有朝一日会找到真相。"我愣住了，祖母从未提过这事。

老板娘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老旧的账簿，翻到某一页，指着一行褪色的字迹，"看，

五十三年前，朱家寻子，卜得'水中藏玉'之象。""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那个走失的孩子，是你曾祖母的亲生骨肉。而你现在生活的家庭，

并非你真正的血脉。"我感到一阵晕眩，这太荒谬了！"你在胡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不是我父母的孩子？""不是说你，是说你的祖父。他本应出生在大富之家，

却因那次意外，成了普通人家的孩子。命运被掉包了。"我冷笑，"所以呢？

你想告诉我我其实是什么富家的后人，只要我支付一大笔'寻根费'，

就能找回'真正的家族'？这种骗局太老套了。""我不需要你的钱。"老板娘摇头，

"是你自己打电话来，想知道为什么富人能用玄学改命，而穷人只能认命。

""我从未打过这样的电话！""在另一个时空里，你打了。"老板娘神秘地笑了，

"时间不是直线，而是圆环。未来的你呼唤着过去的你。"这太疯狂了。我站起身，

准备离开，"够了，这些神神叨叨的话我听不懂。""等等，"老板娘叫住我，

"今晚有人会找你，一个姓曹的年轻人。他是你命中注定的劫。""什么劫？""情劫。

"老板娘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如果你接受他，将陷入痛苦；如果你拒绝他，

将失去改变命运的机会。""荒谬！"我转身离开，将银币重新塞进口袋。走出卜玄斋，

天依然黑着。我加快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条诡异的街道。转过一个拐角，我撞上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方连忙道歉，扶住了我的肩膀。昏暗的路灯下，

我看清了他的脸——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眉目清俊，眼神却带着某种难以捉摸的复杂。

"你没事吧？"他问道。"没事。"我迅速站稳，想要离开。"等等，"他叫住我，

"你是不是刚从卜玄斋出来？"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我叫曹宇。

"他微笑着自我介绍，"我也是来找老板娘算命的。她跟你说了什么？"曹宇！

老板娘刚才提到的名字！我不由倒退一步，"与你无关。""你是不是叫张莉？

"他突然问道。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老板娘告诉我的。

她说今晚我会在这里遇见命中注定的人，叫张莉。"曹宇耸耸肩，"我本来不信这些，

但看来她说对了。"我心跳加速，不知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老板娘先告诉我会遇见曹宇，又告诉曹宇会遇见我。这是怎样的算计？"听着，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把戏，但我不想参与。"我转身就要走。"等等！"曹宇拉住我的手腕，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这关系到一个五十多年前的秘密，

和我们家族的命运。"我甩开他的手，"关我什么事？""因为，"曹宇深吸一口气，

"我家有你祖父的照片，而我，据说是你祖父真正家族的后代。我们的命运，

早在半个世纪前就被交换了。"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卜玄斋老板娘的话，

突然有了某种可怕的合理性。"你在撒谎。"我咬牙道。"跟我来，我可以证明。

"曹宇坚定地看着我，"就在附近，我租的老宅。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理智告诉我不该跟陌生人走，但好奇心和某种说不清的感觉驱使我点了头。

我们穿过几条老街，来到一座古朴的四合院前。曹宇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带我进入院中。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中央有一棵老梨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请进屋。

"曹宇引我进入正房。屋内陈设简单，一张书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老照片。

曹宇指着其中一张泛黄的合影，"看，这是五十三年前朱家全家福，这个小男孩，

就是当年走失的朱家少爷。"我凑近看。照片里是一家富贵人家，主位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旁边站着几个年轻人和孩子。我的目光被其中一个约五六岁的男孩吸引——那眉眼，

与我祖父年轻时竟有七分相似！"这不可能..."我喃喃道。"再看这个。

"曹宇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家谱，翻开某一页，指着一个名字，"朱景明，1941年出生，

1948年走失。如果他还活着，正是你祖父的年纪。"我感到一阵眩晕，

扶住桌沿才没有跌倒。如果这是真的，那我所知道的家族历史都是谎言？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警惕地问道。"合作。"曹宇直视我的眼睛，

"我想调查真相。我祖父临终前告诉我，我们家族的没落与一个秘密有关。

他让我找到朱家的后人，解开这个秘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我？

""因为时机到了。"曹宇指着窗外，"每六十年，北斗七星会呈现特定排列，

被称为'命轮转换'之时。传说中，只有这时，被交换的命运才能被查明。而今年，

正是五十三年前那次事件后的第一个'命轮转换'。"我冷笑，"你信这个？""我不信，

但我祖父信。"曹宇叹气，"无论如何，我想查明真相。不为别的，只为了了却祖父的心愿。

"我沉默了。祖母临终前也曾反复叮嘱我保管好那枚银币，说它有朝一日会带来重要的线索。

难道这一切真有联系？"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我这样回答。"没问题，但别太久。

"曹宇递给我一张名片，"明晚还要去卜玄斋一趟，老板娘说她会告诉我们更多。

如果你决定来，就给我打电话。"我接过名片，转身离开。走出四合院，夜风吹过，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一晚发生的事太离奇，宛如一场荒诞的梦。回到家，我无法入睡。

我翻出祖母的遗物，希望找到些线索。在一个老皮箱底层，我发现了一本发黄的日记。

翻开它，一张老照片掉了出来——照片中是一个陌生的富家女子，怀抱着一个婴儿，

背面写着"景明出生三日"。我的手开始颤抖。照片中的婴儿面容模糊，

但那富家女子穿着的旗袍上绣着一个图案，与我手中银币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我急切地翻阅日记，大部分内容已经模糊不清，

只有零星几页能看清楚："...那天下着大雨，街上人喊马叫，混乱极了。

我只记得抱着孩子跑，然后在一片黑暗中摔倒。醒来时，怀里的孩子变了，但我不敢声张，

只能带着这个陌生的孩子离开...""...我时常梦见原来的孩子，

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过得好不好。这是我一生的痛，

也是我永远的秘密...""...今天又去卜玄斋，老板娘给了我一枚银币，

说持有它的人有朝一日会找到真相。我将它留给我的孙女，

希望她能做到我未能完成的事..."我放下日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祖母一直知道，

她抚养的不是亲生骨肉，而是在混乱中误抱的他人之子！这意味着我的祖父本应该姓朱，

是那个富贵家族的孩子；而曹宇的祖父，则可能是我真正的血亲！我拿起手机，犹豫片刻，

还是拨通了曹宇的电话。"我会去卜玄斋。"我简短地说，"我想知道真相。""太好了。

"曹宇的声音透着欣喜，"明晚八点，我来接你。"挂断电话，

我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老板娘说曹宇是我的"情劫"，我该相信吗？

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那个五十三年前的秘密，那个改变了两个家族命运的秘密。

第二天晚上，曹宇准时出现在我家楼下。我们再次前往雾隐街，一路上几乎没有交谈，

各自沉浸在复杂的心绪中。卜玄斋的门虚掩着，似乎在等我们。推门进入，

老板娘已坐在圆桌后，桌上点着三支红烛，烛光摇曳，照得她的面容忽明忽暗。"你们来了。

"她轻声道，"坐吧。"我和曹宇对视一眼，分别坐在桌边的两张椅子上。"把银币给我。

"老板娘伸出皱巴巴的手。我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银币，放在她手心。

老板娘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银币，两枚银币在烛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五十三年前，"老板娘缓缓开口，"这条街上发生了一场暴动。朱家的幼子走失，

而曹家的孩子也在混乱中不见了。两个家庭都来找我占卜，

我给了他们相同的答案：'水中藏玉,命途已换'。""什么意思？"曹宇问道。"意思是，

孩子虽然走丢了，但安然无恙，只是命运被交换了。朱家信了我的话，

一直在寻找；曹家却不信，认为孩子已经遇难，不再寻找。""然后呢？"我急切地问道。

"然后，朱家的仆人在雨夜中发现了一个婴儿，被一个普通妇人抱着。那妇人摔倒昏迷，

醒来后却抱着另一个孩子离开了。朱家认为被带走的是他们的骨肉，将那婴儿接回家中抚养。

那婴儿，就是你祖父，曹宇。"曹宇面色苍白，"所以，

我祖父其实是...""张莉的曾祖母生的孩子。"老板娘点头，"而张莉的祖父，

则是朱家的血脉。命运被交换了。"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这一切太过荒谬，又太过合理。

祖母日记中提到的混乱，摔倒，

以及醒来后怀中换了一个孩子..."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家族命运如此不同？"曹宇皱眉，

"我祖父出身普通，却在商海沉浮一生，最终家道中落；而张莉的祖父本是富家子弟，

却过着平凡一生？""命运不会因交换而改变。"老板娘神秘地笑了，

"每个人的命格都刻在骨子里，无法更改。朱家的血脉注定富贵，

即使在普通家庭长大；曹家的血脉则适合平淡，即使获得再多财富也会失去。

""那为什么我们需要知道这些？"我问道。"因为，解开秘密的时刻到了。

"老板娘将两枚银币放在桌上，一枚推向我，一枚推向曹宇，"这银币是两家交换的信物。

当年朱家预感会有变故，特意铸造了这枚银币分为两半，一半给了仆人照顾孩子，

一半留在家中。谁能将两半合一，谁就能得到朱家的遗产。"我拿起面前的银币，仔细端详，

确实不是完整的圆形，而是一个半圆！我从未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切口做得太过精细。

曹宇也拿起他那枚，两枚银币在桌上拼合，严丝合缝，竟然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圆！

银币正面的符号分别是"命"字的两半，合在一起，正是一个完整的"命"字。

"这就是朱家的信物？"曹宇惊讶地问。"不，这只是钥匙。"老板娘说道，

"真正的遗产藏在一个地方，需要这银币才能打开。""在哪里？""曹宇，

你租住的那座四合院，院中的老梨树下，有一个地窖。地窖入口被石块覆盖，

石块上有一个凹槽，形状正好与这完整的银币相吻合。"曹宇猛地站起身，

"你怎么知道我租住的四合院？我从未告诉过你！"老板娘笑而不答，"天机不可泄露。

你们去吧，答案就在那里。至于是福是祸，就看你们自己了。

"我和曹宇带着震惊和疑惑离开了卜玄斋。走在回四合院的路上，

我忍不住问道："你相信她说的话吗？""不全信，

但我确实在院子里发现过一些奇怪的石块。"曹宇皱眉，"只是从未想过要移动它们。

""如果真有什么遗产..."我犹豫道。"如果真有，那应该属于你。

"曹宇毫不犹豫地说，"毕竟你才是朱家的血脉。"我被他的话感动了一下，

但随即警觉起来。他真的这么无私？还是有其他目的？回到四合院，我们直奔院中的老梨树。

树下确实有几块形状不规则的大石，看起来像是随意摆放的园艺装饰。

"从来没注意过这些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曹宇围着石块转了一圈，

"看看哪块上面有凹槽？"我们开始仔细检查每一块石头。终于，在一块扁平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