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城鱼市的腥气混着酸雨味钻进鼻腔时，程隐的机械左手正在抽搐。
甲壳状纹路蔓延到手肘，像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神经。
他蹲在排水管上方，看着穿胶皮围裙的老王把死鲈鱼摔在案板上，血水溅到“今日特价”的塑料牌上，正好盖住“特”字最后一横。
林小满的讯息在视网膜角落跳动：**老王每晚九点收摊前会摸三下秤盘。
**霓虹灯亮起的瞬间，鱼贩子果然伸手抚过铜秤边缘。
第三下触碰时，秤砣底部弹出一枚芯片。
程隐刚要动作，后颈寒毛突然竖起——斜对角海鲜粥铺里，穿校服的女孩正用吸管搅动着碗，目光却钉死在老王身上。
老王突然掀翻鱼篓，鳗鱼在积水里扭成诡异的符号。
程隐认出那是母亲实验室的消毒标记，当年刻在每个培养罐底部。
他翻身跃下管道的刹那，女孩的吸管射出一道激光，擦着耳际烧焦了广告布。
“十二点钟方向！”
林小满的声音从耳麦炸响，“那是黑塔的仿生饵，别让它碰到你的……”程隐的机械手己经捏住“女孩”的脖颈。
皮肤撕裂处露出合金骨骼，电子眼闪烁红光：“检测到NT-00，开始回收程序。”
海鲜粥在打斗中泼成满地荧光绿——汤里掺了追踪剂。
程隐踩着鱼篓滑到老王身边，芯片被他攥在手心，汗水和鱼血糊住了接触面。
“程雪留了句话。”
老王突然开口，剖鱼刀挑开鱼鳃，露出微型录音器，“她说要是你找到这儿，就把这个给你。”
追兵的脚步声逼近。
程隐把芯片塞进鳗鱼腹腔扔进下水道，录音器贴耳瞬间，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小隐，去第七码头找生锈的锚链，那里有……”仿生饵的残肢突然爆炸，气浪掀翻水产车。
程隐在漫天飞溅的鱼鳞中抓起老王，却发现手里只剩胶皮围裙——鱼贩子的身体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锈蚀教会的三角眼纹身。
“你母亲最擅长金蝉脱壳。”
假老王咯咯笑着化为铁水，“但这次你们逃不过观测者的……”消防栓被流弹击穿，水幕裹着冰渣冲刷街道。
程隐躲进废弃冷库时，机械手开始不受控地解析芯片内容。
全息投影在冻鱼堆上展开，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他站在码头，背后是印有“NT-00”的集装箱正被吊装。
“原来我是被海运过来的货物。”
程隐扯了扯嘴角，机械手捏碎冰柱。
冷库铁门突然传来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金属关节叩击摩斯密码。
林小满的耳麦突然串频，传来尖锐的笑声：“喜欢我送的生日礼物吗？
当年那个集装箱里可不只你一个活体样本……”冰霜在程隐睫毛上凝结。
他看着冷库温度显示器从-18℃急速跌向绝对零度，知道这次赌错了——锈蚀教会要的从来不是合作，而是把所有NT系列实验体送进深寒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