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睿轩仿若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纹丝不动地戳在刑侦队办公室那扇通天彻地的落地窗前。
窗外的世界,是一幅光怪陆离的浮世绘。
街道似一条奔腾汹涌的时光长河,车如游鱼,首尾相衔,呼啸而过,只留下一道道模糊的光影和震耳欲聋的喧嚣。
那噪音似无数细密的钢针,狠狠刺进他的耳膜,却无法穿透他厚重的思绪。
他的目光像是被施了魔法,胶着在那无尽的繁华之上,实则灵魂早己脱窍,一头栽进了记忆的黑洞。
父亲含冤而逝的惨状,如同一把永不生锈的钝锯,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来回拉扯。
儿时,父亲那蒲扇般的大手,带着粗糙的温暖,轻轻摩挲他的头顶,掌心的温度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眼神里盛着的慈爱与期许,如璀璨星辰照亮他整个童年。
可如今,那双曾为他撑起一片天的手,却只能在冰冷的记忆里渐渐腐朽,化为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
“爸,这天地间的公道,我就算拼了命也要讨回来。
管它黑暗如墨,我定要点燃正义的烽火,烧尽这世间一切腌臜。”
苏睿轩的双手好似两把铁钳,死死攥住,指节凸起,泛着青白色的光,恰似冬日里***在寒风中的嶙峋怪石。
双唇微微颤动,像是风中脆弱的树叶,每一丝抖动都饱含着对父亲的思念与誓言,那声音微弱得仿佛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却又在他心底炸响如雷,为他疲惫的身心注入一股雄浑且坚毅的力量。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荆棘载途的刑侦江湖,仅凭胸口那腔子热血,不过是飞蛾扑火。
多亏了曾经有幸拜在那位遁世的推理奇人门下,习得那堪破人心鬼蜮的奇术,还有那过目成诵的逆天本领,这两样,便是他在这混沌污浊的警界泥潭里摸爬滚打、披荆斩棘的不二法宝。
此刻,他仿佛能透过眼前这层如梦似幻的迷雾,瞧见那些潜藏在重重暗影深处的真相,它们宛如一群狡黠的狐妖,正躲在暗处,等着他去揭开它们的画皮。
而他,恰似那手持降妖宝剑的侠客,己经磨拳擦掌,准备在这风云变幻、险象环生的刑侦天地里,闯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血路。
刑侦队办公室里,同事们好似一群忙碌的蚂蚁,来来往往,穿梭不停。
讨论案件的声音此消彼长,似一群聒噪的麻雀,叽叽喳喳,不得安宁。
有的扯着嗓子,面红耳赤,好似在跟人吵架;有的则压低声音,窃窃私语,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苏睿轩,就像一座遗世独立的孤岛,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任那嘈杂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的心,始终如同一座巍峨的灯塔,坚定不移地指向为父亲昭雪的彼岸。
这时,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赵刚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苏睿轩的心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小苏啊,刚接到一个棘手的案子,上头很重视,你怎么想?”
赵刚的目光如炬,似要把苏睿轩看穿。
苏睿轩缓缓收回目光,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绝,“赵哥,越棘手越好,我倒要看看,这案子背后有没有我一首在等的东西。”
在案发现场,那是一片阴森的废弃仓库,西周的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像是岁月留下的疮疤。
昏暗的灯光在头顶摇晃,好似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投下的阴影如张牙舞爪的鬼魅。
苏睿轩踏入这片死寂之地,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号,仿佛在警告他不要再深入。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犀利的手术刀,细致入微地剖析着每一寸空间。
年轻的法医小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手里紧紧握着工具包,神色紧张。
“苏哥,这现场看起来有些邪门,你可千万小心。”
苏睿轩微微点头,并未言语。
他蹲下身子,鼻子轻轻嗅着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那味道像是死亡的气息,在他鼻腔里打转。
“这里,肯定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东西。”
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睿轩站起身来,眼神有些迷离,思绪飘回到父亲的案件。
那时候,也是这般扑朔迷离的景象,可他心中有一团火,从未熄灭。
此时,一只老鼠从角落里窜出,惊起一片尘土,那尘土在微弱的灯光下飞舞,像是一群迷失的幽灵。
苏睿轩知道,他离真相或许还很遥远,但他就像一位孤独的行者,在这黑暗无边的隧道里摸索前行,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绝不回头。
因为他深知,只有穿过这片黑暗,才能迎来那迟来的曙光,才能让父亲的冤屈得以昭雪,让正义得以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