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贵忽然投来的目光似乎有些犀利,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似乎感受到了何意疑惑的目光,余平贵眼中的光芒忽闪着收敛了几分:“老书记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没有很多的时间。他很后悔,说不该把老鼠药带进厨房,害了自己的宝贝囡囡。”
“还有吗?”何意听得认真,目不转睛地看着余平贵的脸。
余平贵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表情闪过一丝僵硬:“老书记临走前还在记挂着你,说想知道你咋样了。可还没等我问了你的消息去告诉他,他就已经……”
见他越说越伤心,何意却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像是半真半假。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不信任眼前这个副书记。
但此刻无论身体还是现状,她都太弱了。
“从小我爹就疼我。这事发突然,他一定担心急了……”
说着,何意将带来的简单吃食放在墓碑前,悲伤地说了几句怀念的话,就随着余平贵下山回村。
路上又休息了一次,吃了些妇女主任递过来的小零嘴。
“这丫头倒是乖巧,可惜了家里只剩下一个人……”妇女主任摸着她的头发叹息,“女孩子家家的,有些话也不方便和你表哥说,有事儿就来找婶子啊……”
何意乖巧地点点头,任由他们将自己送回家后转身离开。
简单弄了些午餐后,何意午休了一会儿,就向隔壁大娘打听自己家田地的范围。
村里的住房比较集中,农田也都集中在另一片区域,临近小河流,浇水灌溉也比较方便。
大伙儿挨家挨户都有自己的田地,有的离家近些,有的稍远一些。
好在何意家的田地距离屋子并不远,她特地去地里看了一圈。
正是春耕时节,周边的田地已经陆续开始忙碌,只有她家的田里还闲置着。
见何意坐在田埂上发呆,一旁正在劳作的男人开口:“何家囡囡,想爹爹了吧?”
何意转头看向中年大伯,点点头:“是呀。我以前可真懒,爹的本事一丁点儿都没学到。”
“可别这么说。你爹平日里与我们一起打理这田间的事儿,张口说的可都是你和你娘。”男人有些惆怅地叹气,“他做了一辈子的本分人,当个村支书也一心为村里,可惜吶……”
见男人似乎对老书记非常认可,何意笑笑,顿了顿才说:“大伯,你可以教我种地吗?我爹留给我的东西,不想就这样荒废了。”
“那自然是可以的!”
男人见状立即答应,给她详细介绍了春耕需要的每一个细节。
何意记不全,于是只详细问了最初的几个步骤,开始像模像样地学起来。
碍于肚子绞痛还没有完全恢复,且这一身赘肉太影响行动,何意的动作比其他干惯农活的人要慢上许多,且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
转眼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何意开的田只有周围其他人的三分之一。
她丝毫不在乎,仔细观察了周边几户人家的耕地情况,与自己一下午的辛苦成果进行了对比,寻找自己第一次下田劳作的症结所在。
收拾东西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一片金黄漫过了整片待耕的农田,别有一番滋味。
何意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既然一朝穿越,首先面临的就是生存与健康的问题。
余平贵说老书记的死源于误食了老鼠药,可这与她记忆中的情景大不相同——
老书记对于所有与宝贝女儿相关的事都事无巨细、小心翼翼,怎么会犯这样的问题?
况且原宿主何意非常有爱心,总是将吃不完的剩菜剩饭留给野猫野狗。这个年代的野猫可不是那些被圈养的宠物猫,捕捉老鼠可是凭的真本事。
这样一来,家里怎么会凭空多出老鼠药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家门口。
何意摆放好农具,下锅蒸了两个玉米当晚餐。
本想只吃一个就够了的,可劳作了一下午,早就前胸贴后背了,再不补充些体力,怕是明天无法再继续干活了。
晚饭后收拾了屋子,何意早早地锁好门,洗漱后钻进了被窝。
这一日劳累的很,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的何意却睡得不太安稳,一晚上都在翻来覆去的做噩梦——
站在身后问她要下一季度报表的催命老板、阻拦她吃饭说饭菜里有老鼠药的老书记……
第二天一早,何意起得很晚,一对熊猫眼快挂到下巴上了。
种地可真是辛苦活儿,亏她以前吃饭还铺张浪费,以后得节约一点,粒粒皆辛苦呀!
简单吃了早餐后,她拿着工具慢悠悠地来到了田间。
“咦,这不是老书记家的那个小囡么?”
“对,可不就是那个何囡囡么?她咋自己下地来干活了?”
“废话,这些年全靠老书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得这样白白胖胖。如今老书记不在了,自己若是还不动手,等着喝西北风呢?”
“自己动手?噗——就她这一身肥膘,干到秋天还不得饿死呢……”
“……”
“……”
何意走过之处,地里的妇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围到一块儿议论了起来,丝毫不在意她是否能听见。
士可忍孰不可忍!
何意丢下手中的工具就准备发飙,刚张口就被身旁一只胖乎乎的小手拉了过去:“你是何意姐姐吧?”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圆脸小女孩来到身旁,拉着自己的手笑嘻嘻地说:“别搭理那些嚼舌根的婆娘们!我爹说你昨天下午在学耕地?第一次挺辛苦的吧?”
“额……是有一点……”何意望着这个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姑娘,有些懵,“你是昨天那个大伯的女儿?”
女孩笑着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小声说道:“我爹回家常提起,说何伯伯对你很好。我有时候来地里给我爹送饭,何伯伯还会给我吃烤番薯呢!他说你也最爱吃这个!”
何意见她天真烂漫,也愿意与她多聊几句,于是点头称是。
“你可真幸福!你家就一个闺女,何伯伯可心疼你了!不像我家,兄弟姐妹四个,爹妈根本忙不过来,兄弟姐妹们都得一边读书一边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