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县城赵家湾。
临近晌午,风是烫的。
薛彤的未婚夫赵家树考中进士,衣锦还乡的日子,却带回来另外一位女子。
薛彤粗糙的手指向女子,“家树哥,她是谁?”
那个女子皱着眉打掉薛彤的手,“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谁?
我看你的爪子不想要了,来人,给我打”。
话音刚落身后两个婆子走上前,其中一人抓住薛彤的手臂使她不能动弹,另外一个抡圆手臂,狠狠扇了薛彤一耳光。
随着“啪”的一声,薛彤脸颊肿起一个手掌印。
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未婚夫,想让赵家树心疼她,替她出口气。
她十西岁进门,赵家树亲口承诺,等他高中之时就是迎娶她之日。
她进赵家两年的时间,上侍候公婆,下照顾夫妹,赵家没钱,她就掏空自己的私房钱贴补赵家。
今日他高中还乡,薛彤不信赵家树会辜负她。
“薛氏”,赵婆子连忙挡在薛彤面前,“这位是京中贵人的千金小姐,你可不能她她她的叫,要叫林小姐”。
赵家树不想见到妻妾不和,若是他上前阻止,林小姐肯定会生气,认为他偏袒薛彤。
林小姐将自己的手帕铺在包了浆的木凳上,她来之前就知道赵家树是乡下人家里穷,可是没想到会是这么穷。
赵家树人精似的,怎么会看不出林小姐的神色。
男子汉大丈夫被女人嫌弃,丢脸又不敢反抗,听着薛彤哭哭啼啼的更加心烦。
“行了,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哭,也不怕晦气”。
薛彤最听赵家树的话,不敢再哭,可她心里委屈,只能紧咬下唇默默流泪。
薛彤被骂,林小姐十分得意,他们相识己久又如何,她和赵家树才是真的相爱。
可是想到她还没进门,赵家树就有了妾室,林小姐总归不舒服。
不能打骂赵家树,只能拿薛彤这个妾室撒气。
“薛氏,你一个妾室竟敢冲撞当家主母,按理说我可以治你的罪,然后把你发卖了,念在…”念在你照顾夫君多年的份上,将你留下,但是活罪难逃,掌嘴十下让你长长记性,后面这些话还在肚子里,就见薛彤疯了一样扑过来。
她精准的薅住林小姐的头发,一边哭一边骂,“不要脸的***,竟敢和我抢家树哥,你才是妾,我进门两年了,你说谁是妾,你再说一遍”。
和她抢男人无疑是触碰她的底线了,薛彤头脑空白,只想和眼前的女人拼命。
林小姐带来的婆子震惊之后缓过神,上前拉扯薛彤。
她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拼尽全力,两个婆子都拉不开。
林小姐被扯的嗷嗷首叫,“赵家树,你是死人啊?
你就忍心看着她打我?”
赵家树也被吓傻了,一向乖巧听话的薛彤,怎么敢打人,打的还是京城贵女。
如果林小姐在他这里出现意外,那他这个官不但当不成,林家还会把他大卸八块。
赵家树颤颤巍巍的上前拉扯薛彤,“你怎敢打人?
快松手,打坏了她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没好果子吃”。
薛彤即便失去理智,可听到赵家树的声音,本能的听话照做。
“家树哥,她说的都是假话对不对?
你回来是要和我完婚的对不对?
你快说呀,你告诉她,我才是你的妻”。
赵家树皱眉,厉声呵斥,“休要胡言”。
轰的一声,薛彤如遭雷击,脑袋又晕又胀,耳朵沙沙的响,不敢相信这是赵家树说出来的话。
林小姐头发散乱,头皮***辣的疼,担心头皮被薛彤这个疯婆子揪掉了。
“咱们走”她招呼两个婆子离开。
她可不能走,她走了她们的婚事怎么办?
赵家树急的首跺脚,再看薛彤时都要厌烦死了。
“都是你做的好事,就凭你也敢打她?
让你做妾都是抬举 你了,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撵回娘家”。
发泄完怒火想要去追林小姐,却被薛彤拦下来,“家树哥,你不许去追她”。
薛彤的心被刀剜一样的痛,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想要挽回他的心。
赵家树气急,狠狠推了薛彤,“我警告你,不要妨碍我的人生,否则我定不饶你”。
说完就去追林小姐。
薛彤倒地时,额角磕在一旁的木凳,地上渗出一片血渍。
可赵家人都在关心赵家树能不能追上林小姐,根本没人留意倒地不起的薛彤。
赵老汉双手背在身后,走两步停下叹口气。
“家树念在和你以往的情分,没把你休了你就应该知足,能做家树的妾也是你的福分,你一个乡下妇人,如何能与城里的林小姐相比?
你不做妾难道还能让她做?”
“就是啊,看看我这身衣裳,刚刚见面新嫂子就送了我这样珍贵的衣裳,你呢,进门两年了,给我做过几回像样的衣裳?”
赵翠花撅着厚厚的嘴唇,只觉得薛彤抠门。
躺在地上的薛彤,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房梁。
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脯,还以为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
“我早就让你做套新的桌椅,你偏说要等成亲时再做,刚刚林小姐肯定笑话我们家穷了”,赵婆子拍拍脸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听着赵家人的声音,一股股回忆在薛彤脑中翻滚。
原主薛彤和赵家树自幼相识。
薛彤的爹是镇上的员外老爷,家财万贯。
赵家树长了一张会说花言巧语的嘴,哄得原主非他不嫁。
薛员外反对女儿和穷酸书生来往,扬言只要她和赵家树在一起,就别认他这个爹。
本来是想吓唬吓唬原主,哪知道为了和赵家树在一起,薛彤不惜和娘家决裂,一个人背着包袱来到赵家,只等着赵家树高中之后娶她进门。
她来到赵家后,赵家人连地都卖出去不种了。
单靠她一人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