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东汉永康元年,公元167年,三月地点:冀州,河间甘陵县,林家村是夜,万籁俱寂本该是这片土地的常态,然而今夜的冀州河间甘陵县林家村,却注定无法安宁。
初春的寒意尚未褪尽,一股莫名的压抑便己笼罩了整个村落。
戌时刚过,原本稀疏的星月骤然被翻涌而来的墨色浓云吞噬,天地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并非春雨润物的淅沥,而是豆大的雨点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砸在茅草屋顶、黄土路面,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仿佛天公震怒,要将这人间彻底洗涤。
村东头,一间最为简陋的茅屋内,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疾风灌入的缝隙中摇曳不定,随时可能熄灭。
年仅十五岁的林晞躺在冰冷的土炕上,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秀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双手死死攥着身下粗糙的草席。
剧烈的阵痛一波强过一波,如同有只手在腹内疯狂撕扯,让她单薄的身躯不住颤抖,唇瓣己被咬出深深的血痕。
“林家娘子,用力,就快看到头了!”
年迈的接生婆王媪焦急地催促着,浑浊的眼里满是忧虑。
她接生过无数孩子,却从未见过如此凶险的胎象,更别提窗外这诡谲的天候。
就在这时——“轰咔!!!”
一道绝非寻常雷霆的巨响,悍然炸裂!
那不是来自云层之后,而是仿佛源自九霄之外,带着撕裂一切的蛮横。
漆黑的天幕,竟被一道横贯东西的赤色裂痕硬生生撕开!
那裂痕蜿蜒扭曲,如同苍穹流淌出的淋漓鲜血,将整个林家村,乃至方圆数十里映照得一片诡异的猩红。
光芒透过破败的窗棂,将屋内林晞苍白痛苦的脸庞也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滚雷声接踵而至,却非连绵不绝,而是源自那赤色裂痕深处,沉闷、浩大,仿佛有亿万神魔被禁锢其中,正发出不甘的咆哮与撞击,欲要破开这天地牢笼!
“天……天裂了!
苍穹泣血!
这是……这是灭世之兆,大凶!
大凶啊!”
村中一位见多识广的老者踉跄奔出屋外,望着那可怖的天象,浑身筛糠般颤抖,扑通一声跪在泥泞之中,涕泪横流。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小小的林家村蔓延,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孩童的哭嚎被大人死死捂住,所有人都在这天地之威下瑟瑟发抖,认为末日将至。
茅屋内,王媪面无人色,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布巾。
林晞在剧痛与骇然中,意识己有些模糊,只觉得那雷声似要震碎她的魂魄。
就在这天地异变达到顶峰的刹那,赤色裂痕的核心处,一点极致璀璨、凝练到无法形容的金芒,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流星,自那无尽的混乱与咆哮中激射而出!
它无视了狂暴的雨幕,穿透了厚重的云层,轨迹玄奥而决绝,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可抗拒的召唤,径首朝着村东头那间亮着微弱灯火的茅屋坠落!
金芒悄无声息地没入茅屋屋顶,没有激起丝毫尘埃。
几乎在同一时间——“哇——!!!”
一声洪亮到不可思议的婴啼,猛地从屋内爆发出来!
这哭声不像寻常婴儿的孱弱,反而带着一股穿金裂石般的穿透力,竟短暂地压过了屋外那仿佛源自洪荒的雷鸣咆哮!
也就在这声婴啼响起的瞬间,天际那恐怖的赤色裂痕,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过,骤然收缩、弥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倾盆暴雨说停就停,乌云迅速散去,露出一弯清冷的下弦月,星光微弱却宁静地洒落大地。
前后不过须臾,天地间复归平静,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景象,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茅屋内,王媪兀自抱着刚刚娩出的婴儿,整个人却如同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接生了一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新生儿!
那婴孩不仅哭声洪亮震耳,周身皮肤竟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玉光,转瞬即逝。
更令人惊骇的是,在他光洁的眉心正中,一道淡金色的、形似微型战戟的玄奥纹路清晰浮现,如同天生烙印,散发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但这纹路也只存在了短短一息,便悄然隐没,仿佛从未出现过。
最让王媪心底发寒的,是那婴儿的眼神。
全然没有初生婴孩的混沌与迷茫,反而在最初的刹那茫然之后,迅速变得清明、深邃,甚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与……一丝沉重的疲惫。
那绝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眼神!
这具幼小的躯壳之中,此刻承载的,是一个来自两千余年后的成熟灵魂——刘擎。
在前世,他是华夏最顶尖的特种部队“龙焱”的指挥官,同时也是最高战略智库的成员,文韬武略,堪称国士。
在一次关乎国运的最高机密任务中,他为保护一枚刚刚出土、蕴含了失落上古科技奥秘的“文明火种”芯片,与来犯之敌同归于尽,壮烈牺牲。
在意识湮灭的最后一刻,他强烈的守护执念与怀中那枚仿佛拥有生命的“文明火种”芯片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共鸣。
芯片爆发出超越理解的力量,竟硬生生撕裂了时空壁垒,包裹着他不屈的战魂,跨越了漫漫时间长河,投入这东汉末年,寻找到了这个刚刚诞生、灵魂尚未稳固的婴孩,并完美地融合进去。
而那枚“文明火种”芯片,也化为一枚无形的印记,携带着浩如烟海的知识与潜能,深深烙印在他的意识本源深处,静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我……的孩子……”一声极其虚弱的呼唤,将刘擎(新生儿)从那片刻的时空错乱感中拉回现实。
他转动尚且模糊的视线,看到了土炕上那个气息奄奄、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女——他这一世的母亲,林晞。
林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看到孩子安然无恙,那洪亮的哭声更是显示其生命力旺盛,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欣慰笑容。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婴孩纤细的脖颈上,不知何时,竟凭空多出了一块温润剔透的白玉佩。
玉佩造型古朴,中央赫然刻着一个笔力遒劲、充满力量感的古字——“擎”!
林晞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涌上无限的复杂情绪。
她想起数月前,那个身份尊贵、情意绵绵却又不得不匆匆离去的少年郎——解渎亭侯刘宏。
他临走时曾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说:“晞儿,若此番生下男孩,便叫他‘擎’吧。
愿我儿将来能擎天架海,匡扶社稷……”这枚刻着“擎”字的玉佩,质地非凡,绝非凡间工匠所能雕琢。
它在此刻伴随异象出现,在林晞看来,这定是上天注定的凭证,是那个负心人冥冥之中的回应,更是对这个孩子命运的昭示!
她伸出颤抖而冰凉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孩子温热的脸颊,尤其是眉心那纹路隐没的地方,眼中充满了慈爱、担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擎儿……从今往后,你就叫刘擎。”
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如同立下了一个郑重的誓言,“愿你……人如其名,不负此‘擎’……”初生的刘擎,感受着脖颈处玉佩传来的奇异温润感,听着母亲那蕴含无限期盼的命名,心中波澜起伏。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小小的躯体内交汇,他看着这间破败的茅屋,感受着这乱世前夜的寒意,一个无比坚定的念头在他深邃的眼中凝聚。
“东汉末年……群雄逐鹿,苍生涂炭……我既然来了,背负‘文明火种’,承此‘擎’之名,这一世,岂能庸碌?
这即将倾颓的华夏,就由我,来再造乾坤!”
屋外,月华如水,万籁俱寂,仿佛在为一位跨越时空而来的守护者,献上沉默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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