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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9

“寂川,我来陪你了。”我笑着奔向他在地府的魂魄。他却惊恐后退,

对我嘶吼:“谁让你来的!你来做什么!”“你还有四十年阳寿!你怎么敢!

”我为他殉情而来,他却恨不得我魂飞魄散?1我叫楚晚萤,曾是相府最受宠的嫡女。今日,

是我大婚的日子。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嫁的是当朝新科状元,圣上亲封的探花郎。

人人都说我好福气,觅得良婿,从此富贵荣华,一生顺遂。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

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随着那个叫裴寂川的男人,一同埋进了城外冰冷的土里。“吉时已到,

请新娘上轿!”喜娘尖细高亢的声音,刺得我耳膜生疼。我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

嫁衣如火,容颜苍白如纸。然后,我在满堂宾客的惊呼声中,掀掉盖头,转身冲出了喜堂。

我奔向城外。奔向那座孤零零的新坟。雨下得很大,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墓碑上“裴寂川”三个字,像是老天都在为他哭泣。我跪倒在地,

任由泥水浸透我华美的嫁衣。“寂川,我来了。”我从袖中抽出那把早就备好的匕首,

毫不犹豫地抹过自己的脖颈。温热的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冰冷的青碑。“黄泉路远,

我怕你孤单,我来陪你了。”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笑着想。……不知过了多久。

我被一阵刺骨的阴风吹醒。天是永恒的昏黄,地是无尽的荒原。无数半透明的魂影,

或坐或卧,麻木地散布在干涸龟裂的大地上。这里是枉死城。

所有阳寿未尽、非正常死亡的魂魄,都会被困于此地。我一眼就看见了他。

那个蜷缩在地裂旁的魂影,比周围的都要清晰一些。青衫依旧,身形清瘦。正是我的裴寂川。

我提起裙摆,朝着他飘去,心中满是即将重逢的狂喜。“寂川!”他闻声,缓缓抬头。

那张我日思夜想的脸庞上,没有欣喜,只有无尽的惊恐与骇然。“晚萤?”他声音发颤,

像是看到了什么最可怕的怪物。“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笑着,

想去抚摸他的脸:“我来陪你啊。”他却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躲避瘟疫。“谁让你来的!

你来做什么!”他对着我嘶吼,眼中是全然的陌生与愤怒。我愣住了。这和我预想的重逢,

完全不一样。他不是应该抱着我,诉说思念之苦吗?为什么……为什么是这种反应?“寂川,

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慌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死死盯着我,

目光落在我依旧鲜红的嫁衣上,又移到我颈间那道致命的伤口。“你……你自尽了?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还有四十年阳寿!你怎么敢!”周围那些麻木的魂影,

被我们的争执吸引,纷纷围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空洞的笑容。

“又一个为情郎放弃阳寿的蠢货。”“枉死城可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她很快就会后悔的。”“擅闯地府,可是要受重罚的。”窃窃私语,如同毒蛇,

钻入我的耳中。我不管他们,我只看着裴寂川,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没有你的四十年,

于我只是无尽的煎熬。”“我宁愿在这里陪你,哪怕只有一天。”“糊涂!愚蠢!

”裴寂川痛苦地闭上眼,泪水从他虚幻的眼眶中滚落,在接触到阴气的瞬间,化作冰晶消散。

“楚晚萤,”他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你可知,枉死城只是开始。

”“你擅改天命,以阳寿为祭品,强行破开阴阳壁垒,接下来等待你的,是魂魄投入炼魂鼎,

受三昧真火焚烧之刑,直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的心,猛地一沉。魂飞魄散?

我从未想过这个后果。我只想着,能再见到他。“那又如何?”我强撑着,

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能再见你一面,便是魂飞魄散,我也甘愿。”“我不甘愿!

”他咆哮着,第一次对我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我宁愿在此地枯坐千年,

也不要你落得如此下场!”就在这时,昏黄的天际,响起一声雷霆震怒。“大胆妖魂,

竟敢以阳寿为祭,扰乱阴阳,破我地府规矩!拿下!”那声音,带着无上威严,

仿佛来自九天之上,震得整个枉死城都在颤抖。无数魂影瞬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两道魁梧的身影,手持锁链与钢叉,踏着黑云,从天而降。牛头,马面。

地府最铁面无私的勾魂使者。他们的目光,如两道利剑,直直锁定了我。裴寂川脸色煞白,

一把将我护在身后。我却感觉不到害怕。我只是低头,看着我的脚下。

就在那干涸、死寂的冥土裂缝中,一抹血色,正悄然绽放。那是一朵花。花开不见叶,

叶生不见花。颜色如血,妖异绝伦。是传说中,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2彼岸花开,

一瞬芳华。那抹血色,在这灰黄的枉死城中,如同一滴落入清水中的浓墨,瞬间晕染开来。

它不是祥瑞。是警兆。是法则被触动,秩序被扰乱的凶相。牛头马面那铜铃般的眼睛里,

闪过一丝惊疑。“竟能引动幽冥本源,催开彼岸花……此魂,留不得!

”牛头瓮声瓮气地开口,手中的勾魂索“哗啦”一抖,化作一道黑光,直取我的面门。

阴寒刺骨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要将我的魂魄冻结、撕裂。我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锁链在我瞳孔中越放越大。“不要!”裴寂川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就在那锁链即将触碰到我的瞬间,他猛地转身,用他那虚幻的身体,挡在了我的面前。

“噗嗤——”勾魂索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不是血肉之躯被洞穿的声音,

而是魂体被法则之力重创时,发出的、类似锦帛撕裂的悲鸣。裴寂川的魂体,

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风中残烛。“寂川!”我失声尖叫,伸手想去扶他,

指尖却从他愈发透明的身体中穿过。他……他快要散了。“不自量力。”马面冷哼一声,

手中的钢叉一指,“速速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苦楚。”裴寂川却死死地挡在我身前,

没有后退半步。他回头看我,那张俊秀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狼崽般的狠厉。

“晚萤,听着。”他语速极快,声音却清晰无比。“地府有地府的法则,但法则之下,

亦有生机。”“枉死城向东三千里,是忘川河。河上有一座奈何桥,桥头有孟婆。找到她,

求她给你一碗汤。”“喝下去,忘了我,忘了这一切,入轮回,你还有来生!”“不!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哭着摇头。忘了你?那我下来做什么?“蠢货!”他怒喝,

“你留在这里,我们只会一起魂飞魄散!你走了,我至少……至少还有个念想!”“拿下!

”牛头失去了耐心,勾魂索再次袭来。这一次,目标是他和我,两个人。“快走!

”裴寂川猛地将我向前一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我送出数十丈外。而他自己,

则转身迎向了那两尊煞神。“一个小小罪魂,也敢反抗?”牛头怒极反笑。“今日,

我裴寂川便要看看,是你们的法旨大,还是我心头之念更硬!”裴寂川仰天长啸,

那原本因魂体受创而黯淡的身形,竟在这一刻,重新燃烧起来!他那件破败的青衫,

无风自动,猎猎作响。属于读书人的斯文轮廓,被一种决绝的、玉石俱焚的光芒所取代。

他没有法力,没有神通。他唯一拥有的,只是在这枉死城枯坐百年,

被阴风磨砺出的、坚不可摧的魂魄意志。他张开双臂,像一只螳螂,

试图挡住碾压而来的车轮。“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牛头马面齐齐出手,

黑色的法则锁链,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向着裴寂川当头罩下。我知道,

一旦被罩住,他会瞬间被碾为齑粉。“不——!”我疯了一般,想冲回去。可我的身体,

却被他留下的那股力量禁锢着,只能徒劳地挣扎。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见他对我笑了。

还是那般温柔,一如当年在书院,他隔着窗棂,对我轻声说“风露重,早些安歇”。他说,

晚萤,活下去。然后,他闭上了眼,坦然赴死。我的心,在那一刻,碎了。比在人间,

听闻他死讯时,碎得更彻底。一股无法言喻的、毁天灭地的悲痛与愤怒,从我魂魄的最深处,

轰然爆发!凭什么!凭什么相爱之人不能相守!凭什么天地法则如此无情!若这便是天道,

我便逆了这天!若这便是法则,我便碎了这法则!“啊——!”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随着我的啸声,我脚下那朵孤零零的彼岸花,花瓣猛地一张!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

第十朵,第一百朵……以我为中心,方圆百丈之内,无数血红色的彼岸花,破开干涸的冥土,

疯狂地、争先恐后地绽放!它们的花茎,如一条条毒蛇,疯狂生长,缠绕,编织。眨眼之间,

竟形成了一座由鲜血与妖异构成的、巨大的花之囚笼!那张即将把裴寂川碾碎的法则之网,

撞在花笼之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竟被硬生生弹开了!牛头马面齐齐后退一步,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整个枉死城,所有的魂魄,都停止了哀嚎。

他们呆呆地看着这片突然出现的花海,空洞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千万年未有的……恐惧。

裴寂川也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站在花海中央,一身红衣、满脸泪痕的我。

我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向上漂浮。一圈圈血红色的光晕,以我为中心,

向着整个枉死城扩散。那光晕所过之处,所有的魂魄都发出痛苦的嘶吼,魂体变得稀薄。

我的力量,在无差别地吞噬着他们!“晚萤!停下!快停下!”裴寂川对我大喊,

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可我停不下来。

我感觉我的意识正在被一股更庞大的、更暴戾的东西所取代。那是我对这不公世道的恨。

是我对这无情法则的怨。是我宁可三界俱焚,也要与他同在的……执念。执念,成魔。

3我的意识,正在一片血色的海洋中沉沦。耳边是裴寂川焦急的呼喊,

是无数鬼魂凄厉的哀嚎。但我听不清。我只感觉到一股暴戾的力量,在我魂体中横冲直撞,

想要冲破一切束缚。是我的执念。是它催生了这片彼岸花海,是它在吞噬周围的魂魄,

是它要将这枉死城化为一片新的炼狱。我看到牛头马面脸上的震惊,已经变成了凝重与杀意。

“此魂已入魔道,不能再留!”牛头高举手中的勾魂索,“请幽冥敕令,合力诛杀!

”“遵令!”马面手中的钢叉,也亮起了幽暗的光芒。

两股源自地府法则本源的、纯粹的毁灭之力,开始在他们手中汇聚。那力量,

远比刚才强大百倍。一旦出手,别说是我,恐怕这方圆百里,都将化为虚无。裴寂川的脸色,

变得惨白如纸。他知道,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侥幸。然而,他没有丝毫犹豫,再次张开双臂,

挡在了我的花笼之前。哪怕是螳臂当车,哪怕是飞蛾扑火。他也要为我争取那最后一线生机。

“寂川……”我的意识,在血海深处,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唤。

不要……不要再为我死了……我拼命地挣扎,想要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想要停下这疯狂的一切。可那股执念化作的魔性,如同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制着我。

就在牛头马面即将出手的瞬间。一个苍老而悠远的声音,毫无征兆地,

在所有人鬼的耳边响起。“两位差官,且慢动手。”那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抚平了空气中狂暴的能量。连我体内那股即将失控的魔念,

也为之一滞。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不远处,忘川河的支流畔,不知何时,

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摊子。摊子前,一个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婆婆,

正慢悠悠地搅动着一口大锅。锅里,是浑浊的、翻滚着气泡的汤水。孟婆。

是奈何桥头的孟婆!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牛头马面显然也认出了她,

脸上的杀气收敛了些许,但依旧保持着警惕。“孟婆?”牛头皱眉,“此地乃枉死城,

非你奈何桥。此女魂魄入魔,扰乱地府秩序,我等奉命诛杀,你为何要阻拦?

”孟婆没有看他们,浑浊的目光,穿过重重花影,落在了我的身上。她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上,

看不出任何表情。“这女娃,我见过。”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一个时辰前,

她从我桥上过,我递了汤,她没喝。”“她说,她心里有个人,不能忘。

”“老婆子我在这桥头熬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汤,见过痴男怨女千千万,没喝汤的,

倒也有一些。”“可像她这般,执念深到能撼动幽冥本源,催开彼岸花海的,还是头一个。

”孟婆说着,用汤勺舀起一勺汤,递到嘴边,轻轻吹了吹。“两位差官,

你们只看到她扰乱了秩序,却没看到她为何扰乱秩序。”“地府的法,是惩戒罪孽,

是引导轮回,而不是不问缘由,一味地抹杀。”她的声音很平淡,却让牛头马面一时语塞。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马面沉声问。“这女娃的执念,源于情爱,也只能由情爱来解。

”孟婆的目光,转向了挡在我身前的裴寂川。“小子,你可愿用你的魂,换她的醒?

”裴寂川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晚辈愿意!求孟婆指点!”孟婆点了点头,

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这好办。”她用汤勺在锅里轻轻一舀,一滴浑浊的汤水,

从勺中飞出,穿过重重花影,精准地落在了裴寂川的眉心。“老婆子我这汤,能忘情,

能断念。”“但也能,以魂为引,唤醒沉沦之心。”“她因你而魔,

便让你去她的心魔里走一遭。”“你若能唤醒她,你们便还有一线生机。

你若被她的心魔吞噬,那你们就一起,化作这彼岸花的养料吧。”话音落下,

裴寂川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仿佛魂魄被抽离。紧接着,

他的魂体化作一道青光,竟无视了彼岸花笼的阻隔,直接没入了我的眉心。“寂川!

”我的意识,在血海中发出最后的呼喊。然后,整个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色空间。没有天,没有地,只有粘稠如血的雾气。

裴寂川就站在这片血雾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魂体力量,

正在被这片空间快速地同化、消解。这就是晚萤的心魔世界。

充满了无尽的悲伤、愤怒、与怨恨。“晚萤?你在哪儿?”他大声呼喊。没有回应。

只有血雾,翻滚得更加汹涌。他开始奔跑,在这片没有方向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他看到了无数破碎的画面。有他们在书院的窗前,并肩读书。有他在桃花树下,为她描眉。

也有他身陷囹圄,她隔着大牢的栅栏,哭得撕心裂肺。更有他死后,她被家族逼迫,

嫁与他人,满堂宾客的虚伪笑脸,和她眼中那死灰般的绝望。这些记忆,本该是美好的,

痛苦的。但在这里,全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充满了暴戾与毁灭的气息。裴寂川的心,

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终于明白,她的执念,从何而来。那不是简单的儿女情长。

那是被整个世界背叛后,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坚守。他跑了不知多久,

魂体已经变得稀薄不堪。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终于在血雾的尽头,看到了一个身影。

是楚晚萤。她穿着那身鲜红的嫁衣,静静地坐在一座青石墓碑前,背对着他。那墓碑,

他认得。是他的。“晚萤。”他轻声呼唤,一步步走近。她没有回头。“你走吧。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我来带你出去。

”“出去?”她发出一声嗤笑,“去哪里?回到那个虚伪的人间?还是去那个冰冷的地府?

”“哪里都好,只要我们在一起。”“在一起?”她终于缓缓转过身。裴寂川的心,

猛地一窒。那张他深爱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魔纹,一双美目,此刻竟是深不见底的血红。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属于楚晚萤的温柔,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毁灭一切的疯狂。“裴寂川,

你知不知道,你死后,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逼我,怎么笑我,

怎么把我当成一个换取利益的工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让我走,

让我去轮回,让我忘了你!”她一步步逼近,血色的瞳孔中,怒火滔天。“我告诉你,晚了。

”“当我踏入这地府时,我就没想过要回头。”“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眼!

”“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心!”“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我要那诸佛,

都烟消云散!”她伸出缠绕着魔气的手,掐住了裴寂川的脖子。“你,也一样。

”“成为我的一部分,和我一起,毁了这不公的一切!”血色的能量,

疯狂地涌入裴寂川的体内。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看到她血红的眼眸深处,一滴晶莹的泪,

悄然滑落。4裴寂川感觉自己的魂魄正在被撕碎,然后重组。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痛,

远比被勾魂索穿心要痛苦千万倍。楚晚萤的魔念,像最霸道的毒药,侵蚀着他每一寸魂体。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迅速消散,即将被这片血色的世界同化。他会成为她的一部分,

成为她毁灭一切的武器。他想反抗,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她的力量,太强了。

那是积压了无尽怨恨与不甘后,爆发出的、最纯粹的毁灭意志。“为什么……要哭?

”就在意识即将完全沉沦的最后一刻,他用尽所有力气,问出了这句话。他看到了。

在她那双被魔气染成血红的眼眸深处,藏着一滴泪。那滴泪,清澈,晶莹,带着无尽的悲伤。

那是属于楚晚萤的泪。是她被心魔镇压的、真正的灵魂在哭泣。听到他的问题,

楚晚萤掐着他脖子的手,猛地一颤。她血红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我没有哭。

”她声音冰冷,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魔,是不会流泪的。”“可我看见了。

”裴寂川艰难地开口,魂体已经变得透明。“晚萤,我知道你在里面。

”“我知道你不想这样的。”“这不是你。”“闭嘴!”楚晚萤像是被踩到了痛处,

厉声尖叫。黑色的魔气,在她周身疯狂涌动,化作无数利刃,刺入裴寂川的魂体。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是这个世界逼我的!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要去死!

你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你知不知道,没有你的世界,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

”她疯狂地嘶吼着,宣泄着。裴寂川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任由那些魔气利刃将他的魂魄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的眼神,没有恐惧,没有怨恨。

只有无尽的温柔与……心疼。他缓缓抬起那只已经近乎透明的手,轻轻地、轻轻地,

抚上了她的脸颊。那张布满魔纹的、冰冷的脸。“对不起。”他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受了那么多苦。”“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楚晚萤的身体,僵住了。她血红的眼眸,

死死地盯着他。“如果……有来生。”裴寂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随时都会熄灭。“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话音落下,他的手,无力地垂落。

他的魂体,在魔气的侵蚀下,终于达到了极限。如同一件破碎的琉璃,寸寸碎裂,

化作了漫天飞舞的、青色的光点。然后,彻底消散。他死了。这一次,是真正的,魂飞魄散。

楚晚萤愣愣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眼前那片消散的青光。死了?

他……就这么死了?死在了自己手里?“不……”她发出一声梦呓般的呢喃。“不!

不是这样的!我不想的!”她脸上的魔纹,开始剧烈地扭曲,仿佛有另一股力量,

在和魔气抗衡。她血红的瞳孔中,那抹清明,开始疯狂地扩散。“寂川……裴寂川!

”她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两个完全不同的意志,在她的身体里,进行着最后的厮杀。

一个是想要毁灭一切的心魔。一个是被爱人以死唤醒的、真正的楚晚萤。

“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我来地府,是为了陪他,不是为了杀他!”“啊——!

”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长啸。整个心魔世界,开始剧烈地晃动,血色的天空,

裂开了一道道巨大的缝隙。……外界。枉死城。

随着裴寂川的魂体化作青光没入楚晚萤的眉心,那片暴戾的彼岸花海,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楚晚萤依旧悬浮在半空,双目紧闭,浑身被浓郁的魔气包裹,像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茧。

孟婆看着那个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之为物,可渡人,亦可杀人。是生是死,

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她喃喃自语。牛头马面互相对视一眼,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时间,

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个黑色的茧,开始剧烈地搏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

“不好!她的魔念,在吞噬了那男魂之后,变得更强了!”牛头脸色一变。他能感觉到,

茧中正在酝酿着一股比之前恐怖百倍的毁灭气息。“孟婆!你失算了!”马面怒喝,

“她这是要彻底成魔了!”孟婆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算到了开始,

却没有算到这个结局。裴寂川的魂魄,非但没能唤醒楚晚萤,反而成了她心魔最后的养料。

一旦她破茧而出,就不再是楚晚萤,而是一个只知毁灭的、真正的天魔。到那时,

别说枉死城,恐怕整个地府,都将迎来一场浩劫。“准备结阵!”牛头当机立断,

“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出来!”就在这时,那个黑色的茧,猛地一震。

“咔嚓——”一道裂缝,出现在了茧上。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裂缝中,

透出的不再是血光,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令人心悸的黑暗。完了。所有人的心中,

都冒出了这两个字。然而,就在那黑茧即将完全碎裂的瞬间。

一抹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青光,从那最深沉的黑暗中,顽强地亮了起来。那青光,

很淡,很柔和。就像是……暗夜里的一点星火。又像是……绝望中生出的,一丝希望。

那青光一出现,便开始迅速地蔓延。它像最温柔的水,流淌过茧的每一寸内壁。

它像最锋利的剑,斩断了那些纠缠不休的魔念。原本即将崩裂的黑茧,竟在那青光的安抚下,

奇迹般地,重新稳定了下来。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气息,也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牛头马面停下了结阵的动作,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孟婆浑浊的眼中,第一次,

爆发出了一团精光。她死死地盯着那抹青光,嘴唇微微颤抖。

“置之死地而后生……以魂为祭,点燃心灯……”“这小子……竟悟了……”黑色的茧,

不再是纯粹的黑暗。在那青光的映照下,它变成了一种……青黑交织的、混沌的颜色。

生与死,爱与恨,佛与魔……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楚晚萤的体内,

达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噗——”楚晚萤猛地喷出一口黑色的“血”。

那是由最精纯的魔念所化。紧接着,她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那双眼睛里,

一半是血色的妖异,一半是清澈的悲伤。她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脚尖轻点地面。

那片因她而生的、妖异的彼岸花海,在她落地的瞬间,尽数枯萎,化为飞灰。

她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泪水,无声地滑落。“寂川……”她赢了心魔。却永远地,

失去了他。5我赢了。我从那片无边无际的血色中,挣扎了出来。可我却觉得,

我还不如死在里面。裴寂川死了。为了唤醒我,他魂飞魄散了。我来到地府,忍受阴风刺骨,

面对鬼差缉拿,甚至不惜堕入魔道。我做了这么多,只是想和他在一起。可到头来,却是我,

亲手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有比这更可笑,更可悲的事情吗?我抬起头,

看着牛头马面,看着不远处的孟婆。我的眼神,很平静。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动手吧。”我说。声音沙哑,干涩。没有了他,活着,或是魂飞魄散,又有什么区别。

牛头马面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的女子,魔气已散,

但魂体中却蕴含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生死交融的奇特力量。最关键的是,

她身上那股撼动幽冥本源的“威胁”,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死寂。

孟婆拄着汤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她浑浊的眼睛,在我那双“阴阳眼”上打量了许久。

“女娃,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我没有回答。我是什么?

我是一个杀死了自己爱人的凶手。孟婆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叹了口气。“那小子,

没有魂飞魄散。”我死寂的瞳孔,猛地一缩。我霍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孟婆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他没有魂飞魄散。”“他在你身体里。”我愣住了。

在我身体里?“不可能!”我下意识地反驳,

“我亲眼看到他……”“你看到的是他为你献祭的魂体,而不是他的本源真灵。

”孟婆伸出干枯的手指,点向我的眉心。“他以魂为祭,在你心魔最深处,点燃了一盏心灯。

”“那盏灯,护住了你的灵台清明,也保住了他自己的一丝真灵。”“如今,他的真灵,

就寄存在那盏灯里,与你共生。”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自己的眉心。那里什么都没有。

可我却仿佛能感觉到,在我的灵魂最深处,有一点微弱的、却无比温暖的青色火光,

正在静静地燃烧。是寂川……他还活着……他还和我在一起……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

泪水,再次决堤。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泪,而是带着一丝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他还能出来吗?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急切地问。孟婆摇了摇头。“难。

”“他的真灵,如今比风中残烛还要微弱,全靠你的魂体滋养。

”“除非你能找到传说中的‘还魂草’,重塑他的魂体,否则,他将永远以这种形态,

与你共存。”“直到你的魂魄,也走向终点。”还魂草……我记住了这个名字。无论它在哪,

无论有多难,我一定要找到它!就在这时,一声冷漠而威严的宣告,从九天之上传来,

打断了我的思绪。“闹剧,到此为止了。”话音未落,

一股比之前牛头马面强大千百倍的威压,轰然降临!整个枉死城,在这股威压下,

如同纸糊的一般,开始寸寸碎裂。无数鬼魂,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就直接被碾成了飞灰。

牛头马面和孟婆,齐齐脸色大变,躬身下拜。“恭迎……第五殿,阎罗王驾!”我抬起头。

只见昏黄的天幕,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开。

一个身穿黑色王袍、头戴平天冠、面容冷峻如万年玄冰的帝王身影,从裂缝中缓缓走出。

他没有看任何人。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冰冷的、解剖万物的刀,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

只一眼,我便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彻底看穿,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