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顶灯璀璨,冷光倾泻而下,照得那张椭圆形红木桌面像一面刚擦拭过的镜子,映出每个人的表情——紧张、谨慎、藏不住的野心。
苏晚坐在主位,背脊笔首,像一根不肯弯的竹。
她手里握着一支万宝龙钢笔,笔尖在文件上划过最后一道签名,干脆利落,像一把收鞘的刀。
“合作愉快,王总。”
她抬头,嘴角扬起一抹得体的笑,礼貌、漂亮,却也冷得叫人不敢靠近。
对面的王总连忙起身,双手接过文件,额角还有没擦干净的汗:“苏总真是雷厉风行,佩服佩服!
后续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一场拉锯数小时、涉及数亿资金的谈判,以苏氏的全面胜利收尾。
苏晚点点头,没再多说。
她起身,黑色西装裙剪裁利落,衬得身形挺拔,像一把藏在鞘里的剑。
助理林薇立刻迎上来,为她披上大衣。
她走出会议室,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像节拍器一样精准。
身后是己方团队压低的欢呼,和对方难掩的沮丧。
她是苏晚,苏氏集团最年轻的代理总裁。
二十六岁,掌舵一艘商业巨轮,不能出错,不能示弱。
她是标杆,也是靶子。
每一次谈判,都是一场仗。
而她,不能输。
电梯镜面映出她的脸,妆容精致,遮住了连轴转带来的疲惫。
但眼底的青黑,骗不了她自己。
手机震了一下,是父亲苏恒远发来的消息:“做得不错,别骄傲,明天董事会才是关键。”
没有一句多余的关心,只有指令。
她指尖顿了半秒,回了句:“明白。”
车窗外的城市灯火像打翻的珠宝,流光溢彩,却与她无关。
她靠在座椅上,闭上眼,试图让大脑停机。
可脑海里还是那些数字、条款、对手垮掉的脸。
胜利带来的***太短了,像烟花,炸完就只剩灰。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节奏——赢,然后立刻准备下一场仗。
“苏总,回公寓吗?”
司机老陈问。
她望着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细细地打在玻璃上,像谁在低声说话。
“绕一圈吧。”
她声音有些哑,“不急。”
车子滑进雨幕,像一条沉默的鱼。
她喜欢这种时候——一个人,坐在车里,城市在窗外模糊成一片。
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能暂时不是“苏总”,只是苏晚。
车驶离主干道,拐进一条老街。
灯光暗了,人也少了,像从舞台退回后台。
红灯前,巷子口传来一阵吵闹。
她本不想看。
世界的规则她太清楚了,弱肉强食,谁都不是救世主。
可就在她准备移开视线的瞬间,一辆车从巷口驶过,车灯一闪,照亮了巷子里那张脸。
少年被围在墙角,黑发湿透,贴在额角,狼狈却不屈服。
最戳人的,是那双眼——琥珀色,亮得惊人,像困兽,像不肯熄灭的火。
那眼神……她好像在哪见过。
很多年前,也是一个雨夜,也有这样一双眼睛,倔强、沉默,藏着不肯低头的光。
记忆一闪而过,抓不住。
“苏总?”
老陈喊她。
她没应。
巷子里,那几个混混开始动手,抢他怀里的东西——是书包,还是画筒?
她看不清。
理智说:别管。
可那眼神像一根线,把她拉住了。
就在黄毛伸手要揪他衣领的那一刻——“滴——!”
一声喇叭,突兀地炸响在雨巷里。
混混们吓了一跳,回头。
那辆黑色迈巴赫缓缓靠近,车窗降下一半。
车内没开灯,只映出一个模糊的侧影,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压迫感。
苏晚的目光扫过他们,声音不高,却足够冷:“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