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失控的涟漪写字楼的空调总带着股陈旧的灰尘味，李念盯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报表，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
昨晚巷子里的经历像一场高烧后的梦，细节模糊，却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后遗症——他总觉得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蠕动，像初春冻土下苏醒的根须。
“还没弄完？”
同事老张端着泡好的枸杞茶走过，拍了拍他的肩膀，“王总监催第三遍了，这季度的销售数据得今晚出。”
李念“嗯”了一声，指尖在键盘上敲得有些僵硬。
他能清晰地听见老张茶杯里枸杞下沉的声音，甚至能“看”到茶水在杯壁上留下的淡红色痕迹，像某种缓慢流淌的脉络。
这感觉很奇怪，像感官突然被拉到了极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过分清晰。
老张走后，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去茶水间冲咖啡。
速溶咖啡的粉末倒进杯子时，他盯着那堆褐色的颗粒发呆——昨晚那个白裙少女的脸又浮现在眼前，浅灰色的眼睛，发梢的光点，还有那句“别让凡人看见”。
“凡人……”他低声重复了一句，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壁。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杯子突然轻轻往上一浮，离了桌面大约半厘米，悬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念的呼吸瞬间停了。
他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装着咖啡粉的玻璃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悬在空气中。
速溶咖啡的粉末因为刚才的震动，簌簌往下掉，却没有落在桌面上，而是在半空中凝结成一小团，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了。
皮肤下的“根须”突然躁动起来，沿着手臂往指尖窜，带着一种轻微的麻痒。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像一根线，和那只悬浮的杯子连在一起，只要他念头一动……“李念？
你咖啡冲好了没？”
门口传来同事的声音，是新来的实习生小林，抱着一摞文件，探着头往里看。
李念浑身一激灵，那股麻痒瞬间退去，悬浮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回桌面，半空中凝结的咖啡粉末也随之散落，撒了一桌子。
“啊，不好意思，手滑了。”
他慌忙蹲下去收拾，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要撞破肋骨。
小林走进来接水，没注意到他异样的脸色，只是随口抱怨：“这空调开得也太冷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念低着头，指尖捏着纸巾，用力擦着桌面上的咖啡渍。
他不敢抬头，怕小林看到自己眼里的慌乱——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不是杯子自己浮了起来，是他“想”让它浮起来。
就像心里有个开关被不小心碰了一下，然后某种潜藏的力量就顺着念头涌了出来。
“一念万法……”这个词毫无预兆地跳进脑海，李念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却莫名觉得，这就是刚才那现象的答案。
小林接完水走了，茶水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李念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慢慢平复呼吸。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那股麻痒感还残留在指尖，像微弱的电流。
他试着集中精神，盯着桌面上的一张纸巾，在心里默念：起来。
一秒，两秒，三秒……纸巾纹丝不动。
他又试了一次，这次更专注，甚至能“感觉”到那团薄薄的纸浆纤维，像在黑暗中摸索一根线。
皮肤下的“根须”又开始轻微地蠕动，麻痒感顺着指尖蔓延出去——纸巾的一角轻轻翘了起来，像被风吹动，但周围明明没有风。
李念猛地收回注意力，那一角又垂了下去。
是真的。
昨晚的不是梦，身体里真的多了些什么。
那个少女说的“祂”，改造了他，给了他这种……超乎寻常的能力。
可这能力是失控的。
像个没上发条的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走动，也不知道会指向哪里。
他想起少女说的“别让凡人看见”，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刚才差点就被小林撞见，如果真的被看到了，会怎么样？
被当成怪物？
被送去研究？
他不敢想。
回到工位时，王总监正好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数据弄好了吗？
客户等着呢。”
“快了，总监，还有最后一点。”
李念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夜色己经深了，写字楼的灯光像一片悬浮在城市上空的星海。
远处的居民楼里，亮着万家灯火，有人在做饭，有人在看电视，有人在阳台上晾衣服……那些平凡琐碎的场景，此刻在他眼里却变得格外珍贵，又格外遥远。
他和他们，好像己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处理完数据，己经是深夜十一点。
李念走出写字楼，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头看向天空，云层很厚，看不见月亮。
那个少女说，下次月圆再来找他。
月圆还有多久？
她会带来什么？
“祂”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无数疑问在心里翻腾，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他不知道，这些涟漪不仅会搅动他的人生，还会慢慢扩散开，触碰到那些隐藏在凡俗之下的，更庞大、更神秘的存在。
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李念进去买了一瓶矿泉水。
付账时，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冰柜的玻璃门，一股寒意顺着指尖传来。
就在这一刹那，他清晰地“看到”了冰柜里每一瓶饮料的保质期，甚至能“闻”到其中一瓶牛奶即将变质的微弱酸腐味。
他猛地缩回手，匆匆付了钱，快步走出便利店。
能力还在觉醒，而且越来越不受控制。
他必须尽快学会隐藏，学会掌控。
否则，下一次失控，可能就会让他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无处遁形。
李念握紧手里的矿泉水瓶，瓶身因为他的用力而微微变形。
他能感觉到塑料分子在指尖下流动的轨迹，像某种温顺的溪流。
这感觉很奇妙，也很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小区的黑暗里。
身后的便利店灯光逐渐远去，前方的楼道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灯，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翼翼。
因为他的影子里，己经藏了光。
（下一集预告：李念在家中尝试控制能力，却意外引发更诡异的现象——镜子里的他，眨了一下不属于他的眼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