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数月前兄弟游睿晨的背叛与女友李欣的分别，软宣涛夜里不知醒过多少回，指尖攥着旧衣料磨出红痕，满心不甘却只能压着——他那时连像样的修行底子都没有，空有复仇的念头，连找两人当面对峙的底气都欠奉，那些翻涌的恨意，最终也只化作喉间一声闷哼，咽回肚子里。
但这天，城门口贴满的朱红告示让他眼里重新烧起了火，十年难遇的测灵大会，终究是开了。
软宣涛站在告示前看了半炷香，指腹反复蹭过“测灵”两个字，指节泛白。
他摸了摸衣袍内侧缝着的暗袋，三把飞刀的冷硬硌着掌心，这是他攒了半个月银钱打制的，刀刃磨得极薄，连刀柄都反复摩挲到光滑——他发誓，这次定要测出顶尖的灵根，只要有了修行的门路，待实力稳了，定然亲手杀了那对背信弃义的狗男女，让他们为当初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测灵大会开始！”
高台上传来的宣读声裹着风，一下就压过了广场上的嘈杂。
人群的气氛骤然高昂，挤在软宣涛身边的汉子踮着脚往前凑，嘴里还念叨着“可算等到这日子了，要是能测出灵根，往后就不用刨地了”。
软宣涛没心思听旁人的念叨，只盯着测灵台的方向，那方铺着青石板的台子，此刻像成了他翻身的唯一指望。
“第一位，李欣。”
传唤声落下，软宣涛的目光猛地一凝。
只见李欣穿着一身新做的浅粉衣裙，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藏不住的激动，快步走上测灵台。
她先前和软宣涛分开时，说的是“跟着你没出路，我要找能带我修行的人”，此刻双手按上暗青色的测灵石时，指尖都在发颤，显然是盼着能测出个好灵根，彻底摆脱过去的日子。
可测灵石静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石面依旧是暗沉的底色，别说发光，连一丝温度变化都没有。
高台上负责记录的守卫抬眼扫了她一下，声音冷得没有半分情感：“无灵根。”
这西个字像一块冰，首首砸在李欣头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无、无灵根？”
十数年里，她总觉得自己比旁人聪明，平日里在邻里间也带着几分高人一等的傲气，可“无灵根”三个字，把她所有的骄傲都砸得粉碎。
她腿一软，顺着测灵石的侧面就瘫在了冰冷的石砖地面上，眼泪混着不甘往下掉，却连站都站不起来，最后是两名面无表情的卫兵上前，架着她的胳膊，半拖半抬地拉下台去，一路都没敢让她再靠近台子半步。
“第二位，游睿晨。”
听到这个名字，软宣涛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肉里。
游睿晨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当初软宣涛偶然得了一本残缺的修行小册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游睿晨借走“参考”，结果转头就把册子献给了城里的修行者，换了个亲近的机会，还转头就跟李欣勾在了一起，说软宣涛“手里那点东西都是废物，跟着他没前途”。
此刻游睿晨走上台，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傲气，单手搭在测灵石上，连站姿都透着随意。
没过多久，负责检测的修士便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人听清：“普通五系杂灵根。”
游睿晨眉头皱了皱，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可心里却偷偷松了口气，甚至忍不住往台下扫了一圈，暗自在心里盘算：“像我这般机灵，也只得了个杂灵根，那软宣涛就是个没见识的废物，肯定连灵根都没有，看他往后还怎么跟我比。”
想到这儿，他嘴角勾起一丝藏不住的得意，哪怕被守卫上前拖拽，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完全没注意到人群里，软宣涛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
（守卫不语，只是一味地拽着他的胳膊往下拖，半点没因为他有灵根就客气。
）“第三位，软宣涛。”
终于念到了自己的名字。
软宣涛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恨意，一步一步朝着测灵台走去。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衣袍里飞刀的重量，那是他复仇的指望，也是他这些日子熬过来的念想。
他带着无比坚定的信念踏上台子，站在测灵石前，先摸了摸内侧暗袋里的飞刀，确认它们还在，才按照指示，稳稳地将双手放了上去。
掌心刚贴上石面，一股温热的感觉就顺着指尖往上涌，紧接着，测灵石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光芒，那红光越来越亮，几乎要晃得人睁不开眼，连周围的空气都被这热度烘得发颤。
高台上的修士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惊喜：“极品火灵根！”
话音一落，广场上瞬间沸腾起来。
刚才踮脚的汉子拍着大腿喊：“我的娘嘞！
极品火灵根！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啊，今儿个真是没白来，给我见着活的了！”
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惊叹声、羡慕声裹着风，一下就把整个广场填满了。
台上的招生办主任更是激动得快步走下台，走到软宣涛身边，语气热络得不像话，连称呼都透着亲近：“小友，老夫是二中的招生办主任，看你这灵根品相，往后定是修行奇才，不知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宗修行？
我们二中虽不比顶尖宗门，可资源也足够你打下好底子。”
软宣涛缓缓点头，目光却越过主任，落在了台边被卫兵按着的游睿晨和李欣身上，声音平静却藏着掩不住的决绝：“我愿意。
但能否许我先处理点私事，了却一桩旧怨，再随您回宗？”
主任正沉浸在捡到天才的喜悦里，根本没多想软宣涛要处理什么事，只觉得年少人有恩怨很正常，早点了断反倒省心，当即点头示意：“自然可以，小友尽管去，老夫在这儿等你。”
得到许可的瞬间，软宣涛眼神骤然一冷，嘴角抿成一条紧绷的线，咬着牙低喝半句“数月之仇，今日了结！”
，右手猛地从衣袍内的暗袋里抽出——两道寒光“唰”地破风而出，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正是那两把被他磨得锋利、刀柄上还刻着极小“宣”字的飞刀。
飞刀首首朝着游睿晨和李欣的方向飞去，游睿晨还在为自己有灵根而得意，李欣则瘫在地上没缓过神，两人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飞刀就“噗”地一声精准钉入了他们的眉心。
鲜血顺着刀刃往外渗，沿着刀柄上的“宣”字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两人身子一软，连挣扎都没有，就首挺挺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算是真真切切的身死道消。
周围的人群瞬间静了下来，刚才的喧闹荡然无存，连风吹过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招生办主任却突然抚掌大笑，声音洪亮得很：“好！
好一个干脆利落！
年少时的恩怨最容易缠缠绵绵乱了道心，如今一次性断干净，反倒省了往后修行路上的祸端，小友这性子，老夫喜欢！”
笑完，他转头冲周围待命的卫兵喝令：“来人！
这两人一个背信弃义，一个轻慢天才，按规矩刨皮萱草，给旁人做个警示！”
卫兵们立刻围了上去，动作麻利地将两具尸体拖到一旁。
按照先前主任私下的暗示——只处置游睿晨，毕竟李欣本就无灵根，杀了便罢，处置游睿晨不过是做个面子工程，既显了对软宣涛这位“天才”的重视，也能震慑其他人。
刀光闪过，不过片刻功夫，游睿晨的头颅就被稳稳砍下，卫兵们熟练地将他的人皮剥下，简单清理后，用细木做了扇骨，将人皮绷在上面，制成了一面小巧的皮扇。
一名卫兵捧着做好的皮扇走到软宣涛面前，双手递上，语气恭敬：“软宣涛小友，按主任的吩咐，此物赠予您，算是了却恩怨的见证。”
软宣涛伸手接过皮扇，指尖触到人皮微凉的纹理，还有扇骨上没擦干的细小血珠，眼底没有半分波澜，只淡淡“嗯”了一声，将扇子收进了衣袍里。
招生办主任看他处理完，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恩怨己了，咱们也该启程了。
走！
回宗！”
随着主任一声令下，随行的修士和卫兵们立刻整队，软宣涛跟在主任身边，转身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看一眼那座承载了他数月屈辱与仇恨的城，脚步坚定，再没有半分迟疑。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测灵广场，没人再去理会留在台上的两具尸体。
后来，卫兵们按照主任的吩咐，将游睿晨的无皮尸骨与李欣的尸身一同用粗绳捆了，高挂在城门之上，任由日晒雨淋，风吹雨淋。
路过的行人见了，都会驻足议论几句，说这是得罪了修行天才的下场，久而久之，这两具尸体成了城里人人皆知的警示，再没人敢轻易招惹有灵根的修行者。
而软宣涛与游睿晨、李欣之间的这段恩怨，伴着城门上的尸体，伴着他衣袍里的那把皮扇，也算是彻彻底底告了段落。
他跟着招生办主任一路往二中走去，前路是未知的修行大道，往后再不用被过去的仇恨束缚，只需要一心向前，把这极品火灵根的天赋发挥出来，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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