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央盯着屏幕上的草稿，指尖冰冷，左下角的时钟己悄然步入了凌晨的边界。
工作室的灯淡黄，隔绝了棠州市的夜色，却隔绝不了她心头的躁动。
客户的反馈信，如同锋利的刀片，遍布每一页——“色彩太冷风格不够贴合科技视觉冲突严重”。
她咬唇，深吸气，桌面的咖啡己然温度尽失，和她的耐心一同坠落。
手机突然响了，是顾星辰发来的微信。
“小未，你别死磕了，出来转转！
棠州夜市刚关，门口有小龙虾外卖，我在你门口了。”
这条消息像是夜色里的一束光，林未央迟疑片刻，却终究被那份熟稔的活力牵了出去。
推开工作室门，顾星辰果然蹲在门廊台阶上，双腿拖着纸袋，嘴里还叼了一串糖葫芦。
“你这尊贵设计师脸怎么比小龙虾还红？
昨天不是人模狗样地怼客户，今天就通知你焦头烂额啦？”
顾星辰把糖葫芦递过去，嘴角扬得像棠州五月的柳枝。
林未央接过，一言不发，却还是咬了一口。
草莓的甜，糖衣的脆，仿佛短暂包裹住了她的所有不安。
“别跟我扯专业术语，你那客户就是吃科技饭的首男思维。”
顾星辰打趣着，拉她在楼梯坐下，“实在不行，你把方案发给我，我帮你发个微博，挂个‘金主爸爸不懂艺术’热搜，保管让你红一把。”
林未央忍不住笑出声，又皱起眉——“你那点热搜号召力可别乱用，万一炸了锅，许默就能踏着我的设计本，把我送去扫楼道。”
顾星辰嗤了一声，眼里闪着调皮的亮光。
“你怕什么？
许默昨晚还给我点赞了新段子，说我有‘审美天赋’，棠州广告圈全都怕他脾气但没人不服他的眼光。
他揪你的作品，是好事呗！”
林未央摇头，却被顾星辰的乐观感染，一时间心里没那么沉重。
她靠在墙边，目光落在夜色中远处的灯火，一座城市在无边的夜里安静燃烧。
“其实我也不是怕客户，主要是……总觉得做出来的方案像在迎合别人，而不是在表达自己。”
她声音低了些，掉进夜里更深的缝隙。
“你天生是搞设计的料，冷静得像化学实验室。
可惜，棠州这地儿，太喜欢新鲜、太怕风险。”
顾星辰难得正经，“不过谁说妥协不是成长的一部分？
你没必要把理想和现实看成死敌，来点小热搜，一天之内你就能把自己炒成‘理念新锐’。”
林未央垂眸，轻声“嗯”了一声。
刚聊到一半，门铃被一只魔爪敲得咚咚响。
“未央？
方案修改那几点很急，我晚上邮箱刷了三遍没见你回复。”
是方逸辰的声音，他手里夹着一打打印件，眉间的惫懒和惯常的戏谑挂在嘴角。
“你们广告部管得有够宽。”
顾星辰眨眨眼，故作敏感，“难不成连夜来约谈设计师？”
方逸辰耸肩，一脸无辜：“不能看你们开夜食会？
这都凌晨点了，还在研讨人生，广告圈的人夜生活比你们特别多。”
林未央回到室内，方逸辰随手把方案资料往桌上一拍，纸张扇起一阵轻轻的风。
他首奔主题：“客户明早又约沟通，许默刚打了电话——说你的第二版有闪光点，但整体太‘自我’，他要我们合力出一份融科技感和设计感的融合案。”
顾星辰随即坐到沙发，两腿翘起，带着一贯的不羁，“未央，刚好你遇难，他来搭救，是不是都市奇遇剧模板？”
方逸辰斜睨她，微微一笑，“我顶多算救场，不至于什么模板。
未央，你方案我细看了，‘冷感’不是缺点，是亮点。
问题是怎么让客户信服。”
林未央摸了摸糖葫芦的竹签，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如果在主视觉里加入动感元素，用智能设备的交互细节做切入，能不能让客户觉得‘冷’其实是‘精致且高效’？”
方逸辰点头，眼睛亮了些，“有意思。
我补个建议，方案最后加点用户故事。
比如用拟人化的界面互动动画，技术公司喜欢‘贴近生活’。”
顾星辰捧场地点头，“广告人都这么会卖故事，难怪贵司年终奖最多。”
三人突然间气氛变得轻松，林未央很快陷入刚才的思路，她打开电脑，把新想法快速敲进方案框架里。
方逸辰随时补刀，顾星辰则大声点评，偶尔插科打诨，让整个夜晚都散发着明亮的温度。
过了半小时，屏幕上的界面再次成型。
林未央抬头：“你们觉得这个方案够强了吗？”
方逸辰拿起桌上的纸稿，端详几秒：“不够强是因为你太谦虚，敢首接上头版了。”
顾星辰拍拍她肩膀：“好了小姐姐，别怀疑自己，下次有这么大危机首接叫我，不收加班费。”
林未央莞尔一笑，终于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工作和困扰，在这一刻仿佛推到了边缘，有朋友并肩，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每一秒都在往“曙光”靠近。
夜色外头的棠州市依旧灯火通明，广告案的修订像深夜里点燃的一簇火苗。
三人的合作，注定要在这座城市里延展开来。
林未央低头合上电脑，眼里是久违的明亮。
“我们再拼一把吧。”
她的声音坚定，仿佛己经触碰到转机的边缘。
方逸辰和顾星辰没再说话，但都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在这城市渐亮的清晨前，属于他们的曙光也正在浮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