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乐曦走后的第一个冬天，哈尔滨的雪下得比往年更早。
老街区的面包石路被积雪盖得严严实实，踩上去能陷到脚踝，王亦安揣着口袋里的雪花项链，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总忍不住往路口望。
“又在等孙乐曦啊？”
吴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呼出来的白气。
他手里举着两串冰糖葫芦，红彤彤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壳，在雪光里亮闪闪的，像两串小灯笼。
王亦安回头，鼻尖冻得通红，小声嗯了一声。
自从孙乐曦走后，她就总爱站在这里发呆，总觉得下一秒就能看见那辆黑色轿车开进来，那个穿着小西装的精致男孩会从车上下来，笑着喊她“亦安”。
“别老站这儿吹风，冻成小冰棍我可不管你。”
吴贤把一串冰糖葫芦塞到她手里，自己咬了一口，嘎嘣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我妈说，这是秋林公司门口那家老字号的，甜得很，比孙乐曦给你的巧克力好吃。”
王亦安捏着冰糖葫芦，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她咬了一小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确实比巧克力多了点烟火气。
“吴贤，你说乐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她抬头问，眼睛里蒙着一层雾，像松花江结了薄冰的水面。
吴贤嚼着山楂，含糊不清地说：“肯定记得啊，他可是跟你拉过钩的。
再说了，就算他忘了，不是还有我嘛，我天天陪着你，比他靠谱多了。”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王亦安的头发，把她的刘海揉得乱糟糟的。
王亦安被他逗得笑了出来，伸手拍掉他的手：“你别弄乱我的头发！”
“弄乱了才好看，像个小疯婆子。”
吴贤笑着往前跑，王亦安举着冰糖葫芦追上去，两人在雪地里打闹起来，笑声把巷子里的寂静撞得七零八落。
那天下午，吴贤拉着王亦安去了松花江畔。
江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好多人在上面滑冰车、抽冰尜。
吴贤租了一辆红色的冰车，让王亦安坐上去，自己在后面推。
冰车在冰面上滑得飞快，冷风刮在脸上，王亦安却笑得开怀，张开双臂像要飞起来一样。
“吴贤，再快点！”
她回头喊。
“坐稳了！”
吴贤用力推着冰车，额头上冒了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他看着王亦安的笑脸，心里想着，只要她能一首这么笑，就算永远做她的骑士，也挺好的。
玩累了，两人坐在冰面上休息。
王亦安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冰雕模型，雪光落在上面，晶莹剔透的。
“你看，这是乐曦送给我的，我每天都带着。”
吴贤凑过去看，那个小雪人模型己经有点磨损了，却被王亦安保护得很好。
“等明年冬天，我给你雕个更大的，比这个好看一百倍。”
他认真地说。
王亦安笑着点头：“好啊，我等着。”
夕阳西下，把松花江的冰面染成了金黄色。
两人并肩坐在冰面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王亦安嘴里含着冰糖葫芦，心里想着孙乐曦，也想着身边的吴贤。
她觉得，就算孙乐曦暂时不回来，有吴贤陪着，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回家的路上，吴贤突然说：“亦安，以后每年冬天，我都带你来吃冰糖葫芦，带你去滑冰车，好不好？”
王亦安抬头看他，他的脸颊冻得通红，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她用力点头：“好！”
雪花又开始飘了，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膀上。
王亦安紧紧握着手里的冰糖葫芦，也紧紧握着那个冰雕模型，心里的约定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风雪里悄悄生长。
她知道，她会一首等下去，等雪落满中央大街的那一天，等孙乐曦回来的那一天。
而在那之前，吴贤会一首陪着她，做她最勇敢的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