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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1-06

他们都说我们村后山的瞎子爷爷是疯子,只会摆弄尸体。直到我被霸凌致死的那晚,

他撬开我的棺材,将朱砂混着我的血涂满我全身。“丫头,醒过来报仇。”我睁眼的瞬间,

看见曾经欺负我的人——他们的生命线在我指尖发出幽光。第一个是班长的舌头,

当初就是它编造我偷钱的谣言。我捏爆了它。第一章:沉沦秋雨刚过。河水浑黄,

裹着枯枝烂叶,呜咽着流向远方。岸边的泥地,被踩得一片狼藉。深深浅浅的脚印里,

积着浑浊的水洼。倒映出铅灰色的、压抑的天空。李盼弟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推。踉跄几步,

单薄的布鞋彻底陷进冰冷的泥泞。泥水灌入,刺骨的凉意顺脚踝往上爬。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捡起来啊,偷钱的贼!”王浩抱着胳膊,咧着嘴,

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容里是毫不掩饰的恶劣。他身后的几个半大小子,

嘻嘻哈哈地起着哄。盼弟的目光,死死盯着泥水中央。那抹刺眼的亮蓝色。

是她昨天刚买的钢笔。用捡了一整个暑假的塑料瓶换来的。笔帽已被踩裂。

蓝色的笔身陷在泥里,像一只折翼的蝴蝶。“我没偷钱。”她的声音,被风吹散,

几乎听不见。“没偷?”一个清脆却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张薇拨开人群,走到前面。

白色连衣裙,藕粉色开衫。在这灰扑扑的河岸,扎眼得格格不入。她微微蹙眉,

脸上是混合着鄙夷和怜悯的神情。像看一只掉进阴沟的流浪猫。“李盼弟,班里就你最穷。

昨天体育课就你最后一个***室。不是你是谁?”字字清晰,像小锤敲在每个人耳膜上。

“承认了吧。把钱还回来就好。”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变大了。目光像针,扎在她身上。怀疑。

看热闹。唯独没有相信。盼弟嘴唇翕动,想辩解。话却堵在喉咙里,像一团沾水的棉花,

沉甸甸,吐不出。沉默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囚笼。“听见没?班长都说是你了!

” 王浩不耐烦,上前一把揪住她洗得发白的衣领。“把钱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衣领勒紧。窒息感袭来。屈辱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能哭。哭了,

他们只会笑得更欢。“浩哥,看她这倔样,不打不老实!”王浩狞笑,用力把她往河边推。

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后仰去。“噗通——”冰冷的河水,瞬间包裹。口、鼻、耳朵,

被浑浊的泥水占领。窒息感像无形的手,扼紧喉咙。挣扎。徒劳。水花四溅。岸上,

爆发出刺耳的笑声。张薇站着,微微侧头。像欣赏拙劣的滑稽戏。眼神“得体”,

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说:看,这就是不承认的下场。意识开始模糊。

冰冷吸走最后一点温度。恍惚间,好像听到电话***。是爸爸妈妈吗?今年冬天,会很冷吧?

爷爷的咳嗽,好像又厉害了……彻底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张薇那张精致却毫无温度的脸。

李盼弟“失足落水”的消息,像石子投入死水潭。荡开几圈涟漪,迅速平静。下游搜寻几天,

只找到一只泡变形的旧布鞋。大人们摇头叹息。“盼弟这孩子,命苦啊。

”“跟她那瞎眼的爷爷一样,晦气缠身。”叹息过后,生活照旧。田里的活,打工的奔波,

哪样都比一个孤女的生死重要。学校里,简单的默哀。张薇作为班长发言,声音哽咽,

眼圈微红。“我们要反对校园暴力,要关心身边的同学……”台下,王浩歪着嘴,

用笔戳前排同学的背。低声说:“真没劲,以后找谁乐子去?”夜幕降临。村后山,

孤零零的破屋。油灯如豆。瞎眼老人坐在门槛上。深陷的眼窝,对着黑黢黢的山林。

粗糙的手掌,无意识摩挲着一条褪色的红头绳。是盼弟小时候,他摸索着给她扎头发用的。

夜风穿过林隙,带来远山野兽的呜咽和湿润的泥土气。老人缓缓起身。佝偻的身影,

融入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脚步很轻,却异常坚定。方向,村子边缘那片无人靠近的乱葬岗。

雨,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冲刷着河岸的泥泞。也冲刷着人间,这短暂而廉价的悲伤。

第二章:醒尸夜。深得像墨。乱葬岗的风,打着旋,呜咽着,卷起纸钱的灰烬和腐土的气息。

一座新坟,土色尚湿,单薄得可怜。瞎子爷爷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坟前。

像一棵扎根于此的枯树。他静立片刻。深陷的眼窝,对着那抔黄土。然后,动了。铁锹入手。

枯瘦的手臂挥起,落下。动作精准,利落。不像盲人,

更像一个与泥土和死亡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匠人。泥土被一锹一锹铲开。沉闷的声响,

是这死寂之地唯一的律动。棺木露出。薄而粗糙,钉子浅浅钉着。撬棍插入缝隙。

“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撕裂夜的寂静。钉子屈服,棺盖被挪开。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弥漫开来。混着泥水的土腥,和一丝……停滞的冰冷。他伸手。

探入棺内。触到。僵硬。冰冷。浮肿。属于少女的轮廓。他的动作,变得异常轻柔。

小心翼翼,将她抱出。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的、却已碎裂的珍宝。山洞。隐匿于山体最深处。

藤蔓如帘,隔绝天日。空气凝滞。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草药味、矿物锈气,

还有一种……陈年的、属于死亡本身的沉寂。洞壁凹陷,摆满瓶罐。

浸泡着奇形怪状的根茎、虫蛹,与无法言说的器官。中央空地,暗红色的矿石粉末,

画着一个巨大、繁复、充满不祥意味的阵法。盼弟被放置在阵法中心。***的青白躯体,

在幽暗光线下,像一尊破碎的玉雕。瞎子爷爷跪坐下来。取出石臼,古拙匕首。

刃口幽光一闪。划过自己干枯的手腕。暗红近黑的血液,滴答落下。粘稠,缓慢。加入朱砂。

猩红刺目。又掺入些许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奇异粉末。研磨。缓慢,有力。咒语声起。低沉,

含混。不是人言,更像来自九幽之下的絮语。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他蘸着那血与砂混合的、粘稠的糊状物。指尖冰凉,胜过尸体。落下。

从盼弟冰凉的眉心开始。一道诡异的符文,蜿蜒而下。划过失去温度的鼻梁,苍白的嘴唇,

脆弱的脖颈。然后是胸口,平坦的小腹,僵直的四肢,直至青白的脚底。符文扭曲,繁复,

仿佛有生命在流动。每一笔落下,盼弟僵死的躯体便微微一颤。像是无形的电流穿过,

激起死肉之下残存的本能抗拒。冷。彻骨的冷。但在这死亡的冰冷深处,有什么东西,

被强行唤醒了。像万千冰针刺入骨髓。又像冰冷的虫蚁,沿着凝固的血管啃噬、爬行。酸。

胀。麻。痛。一种违背自然、撕裂亡者安眠的剧烈不适,在她体内疯狂冲撞。

“呃……”一声极轻、极沙哑的抽气,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像两片生锈的铁皮在摩擦。

瞎子爷爷的动作,顿了一瞬。空洞的眼窝,“望”向她脸庞的方向。他俯下身。干裂的嘴唇,

几乎贴上她冰凉的耳廓。气息带着泥土与陈年草药的味道。“丫头……”声音沙哑,

如同破旧风箱。怨气不散,魂兮归来……这人间欠你的……他咬破舌尖。一滴心头精血,

凝聚着毕生修为与某种禁忌的力量。殷红,灼热。点落。在她画满符文的眉心正中。

“醒过来——”声音陡然尖锐,如利剑刺破黑暗!“……报仇!”“报仇!”这两个字,

不是听见的。是直接炸开在她混沌死寂的意识最深处!像两点烧红的炭,落入冰封的油海。

轰——!王浩狰狞的笑!张薇冰冷的眼!同学们的哄笑与沉默!河水灌入的绝望!

父母电话里永恒的忙音!

所有的委屈、恐惧、不甘、愤怒……所有生前被压抑、被践踏、被忽视的情绪,

在死亡的催化下,发酵成滔天的怨毒!恨意!比死亡更冰冷!比幽冥更黑暗!

这股庞大的力量,冲垮了一切!蛮横地撕扯着死亡的束缚!“嗬——!”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吸入的不是空气,是洞内浓烈的死寂与怨念!眼皮,重若千钧。被那股沸腾的恨意,

强行掀开!没有光。世界,是一片浑浊的、暗红的血色。瞎子爷爷佝偻的身影立在旁边,

是这片血色中一道更深的阴影。然后,奇异的一幕发生了。一道道丝线般的光,

映入她血色的视野。幽暗,缥缈,从虚无中延伸而来。另一端,没入无尽的黑暗。

有的微弱将熄。有的明显亮些。颜色各异,代表着不同的“气息”。而其中最清晰的几道,

就连接在……她的指尖?不,是从她指尖延伸出去,指向遥远的方向。其中一道,

泛着令人作呕的油滑光泽。另一端的气息……让她瞬间想起张薇那张总是吐出恶毒语言的嘴!

是它。那条舌头。那条编织谎言,将她推入深渊的舌头!冰冷的杀意,取代了所有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