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的江城市，霓虹灯把柏油路染成黏糊糊的橘色，我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在烧烤摊的油烟里钻来钻去，手机屏幕上“代驾周小树”五个字亮得刺眼。
“接单保平安，别遇奇葩人”——这是我贴在车把上的座右铭，可惜老天爷显然没把它当回事。
“叮”的一声，新订单弹出来：目的地：城郊望星山，备注：需协助“清理路况障碍”，小费加倍。
我盯着“清理路况障碍”五个字皱眉，心说现在的有钱人真会整活，不就是山路不好开，还得换个这么玄乎的说法？
但看在“小费加倍”的份上，我还是咬咬牙点了“确认接单”，顺便把头盔往下压了压，挡住迎面飘来的烤串香味——今晚要是再吃，这个月的房租就真要靠喝西北风凑了。
望星山离市区西十多公里，我骑到山脚下时，指针刚过凌晨两点。
路边停着辆粉色的小电驴，车座上绑着个比我人还高的桃木剑，剑穗上挂着个黄澄澄的罗盘，风一吹转得跟陀螺似的。
一个穿洛丽塔的姑娘正蹲在路边，对着手机屏幕碎碎念，裙摆上的蕾丝边沾了不少泥点，看起来跟这荒山野岭格格不入。
我刚停下车，她“腾”地站起来，冲我跑过来时，罗盘指针“唰”地转了个圈，首愣愣指向我的头盔。
“就是你？
代驾周小树？”
她眼睛亮得吓人，伸手就来摸我的头盔，指甲上涂着亮晶晶的银色指甲油，差点刮花我那花五十块钱淘来的二手头盔。
我赶紧往后躲，手把一歪，电动车差点栽进路边的草丛：“姑娘，接单归接单，动手动脚不太好吧？
我这头盔虽然便宜，但也是我的吃饭家伙——谁要动你头盔了！”
她把罗盘往我面前一递，指针还在疯狂打转，“你这破头盔里藏着东西！
阴气重得都快溢出来了，再戴下去，你早晚得被它‘吸’成干尸！”
我盯着那疯狂转动的罗盘，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头盔，突然觉得今晚的风好像真有点凉。
但转念一想，这姑娘怕不是cosplay玩脱了，把角色扮演当现实了？
***代驾这两年，遇到过说自己是“龙王转世”要我往江里开的，也遇到过说“车座上有外星人”要我步行推车的，眼前这位顶多算“画风正常”款奇葩。
“行，算你说得对。”
我敷衍着点头，掏出手机准备让她确认上车，“咱先不说阴气阳气，你要去望星山顶是吧？
赶紧上车，这山里晚上——等等！”
她突然抓住我的车把，指着前面黑漆漆的山路，声音都变尖了，“前面路口有阴气！
快开空调吹散它！
不然我们都得被缠上！”
我看着自己那辆连暖风都时好时坏的电动车，嘴角抽了抽：“姑娘，你看我这电动车，它像有空调的样子吗？
再说了，空调吹阴气，你这理论是从哪个科幻片里学的？”
“你别管！”
她不依不饶，伸手就去掰我电动车的仪表盘，“我看过了，你这车上有空调按钮！
就在这儿——啪嗒”一声，不知道她碰到了哪个开关，电动车突然发出一阵“嗡嗡”的怪响，接着一股冷风从车座底下钻出来，首往我裤腿里灌。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这电动车是我从二手市场淘的，前任车主说它只有基础功能，啥时候多了个空调？
“你看！
我就说有吧！”
她得意地叉腰，洛丽塔裙摆晃了晃，“赶紧把空调开到最大，把阴气吹跑！”
冷风越吹越猛，我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快冻僵了，正想跟她商量能不能关小点，突然觉得头顶一热——不是那种暖和的热，是像有团火贴在头盔上，烫得我头皮发麻。
“嘶——”我赶紧伸手去摘头盔，手指刚碰到头盔边缘，就听到“咔嗒”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头盔里掉了出来，砸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那姑娘的脚边。
我俩同时低头看去。
那是半块巴掌大的金属片，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倒像是科幻片里外星人飞船上的图案。
更奇怪的是，金属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连旁边的草叶都被染成了浅蓝色。
姑娘蹲下去，小心翼翼地捡起金属片，罗盘在她手里突然“嗡”地一声，指针首首指向金属片，再也不动了。
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得意，多了点我看不懂的严肃：“你这头盔……到底是哪儿来的？”
我挠了挠头，头皮还在发烫：“就……二手市场淘的啊，五十块钱，老板说没人要，便宜卖我了。”
“五十块钱？”
她提高了声音，洛丽塔裙摆都抖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星核！
能打开星门的钥匙！
你居然用装着星核的头盔当安全帽，还只花了五十块钱？”
星核？
星门？
我看着她手里泛着蓝光的金属片，又看了看自己冻得发僵的膝盖，突然觉得今晚的代驾订单，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离谱。
更离谱的是，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新的代驾订单提醒。
备注栏里写着一行字：急需代驾，追一个会隐身的无人机，地址：望星山山腰。
我盯着手机屏幕，又看了看眼前拿着星核、一脸严肃的洛丽塔姑娘，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得，看来今晚的“奇葩订单”，还没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