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御临大梁……今有萧宁者,才德兼备……特擢萧宁为安乐县县令,秩九品……如有懈怠渎职之举,国法森严,定不轻饶。
钦此!”
萧宁跪在下方,此刻只觉脑间混沌一片,仿若有万千画面于脑海中呼啸穿梭,陌生的记忆,一股脑儿地涌至心头,令他一阵眩晕,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狂风巨浪之中,内心早己是惊涛骇浪,被震惊与茫然所充斥。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身处二十一世纪那繁华之都市里,身为一名历史爱好者,正痴迷地钻研着古代之典籍,幻想着古代之生活究竟是何般别样景象,何曾料到现今竟真真切切置身于这古代朝堂之上,且还成了这大梁朝的一名九品县令,此一切仿若一场荒诞无稽之梦,可膝盖下那硬邦邦之地面与耳边清晰传来宣读圣旨之声,却无情地告知于他,此皆为真实。
“我这是穿越了?
开甚玩笑啊!”
萧宁于心中疯狂吐槽着,额头上渐次渗出细密汗珠,“我不过就是于家中翻翻古籍,怎就稀里糊涂至此?
这大梁朝于史书之上我亦未曾见过,究竟是何样之地啊。”
他的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前方,心中又急又乱,恰似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理不清。
忆起之前自己听评书、观小说时,那些穿越之主角要么携金手指,要么具强大背景,于古代混得风生水起。
可自己呢,一来便被扔到这小小的安乐县当个九品芝麻官,此如开局也忒 “惨” 了些吧。
萧宁只觉脑袋愈发沉重,许是原主有着不甘,萧宁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在那黑暗的意识空间里,他仿佛看到了原主的身影,那是一个面容憔悴却眼神坚毅的少年,身着素衣,眼中满含悲愤与绝望,却又有着一丝倔强的期待。
原主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萧宁,虽未发一言,可萧宁却好似能清晰地听到他心底的声音,那是一声声泣血的哀求,是对查明真相、洗雪冤屈的强烈渴望,是对家族蒙冤受屈却无能为力的无尽不甘。
萧宁心中五味杂陈,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个普通人,无端被卷入这异世的命运旋涡之中,己然是满心的茫然与无奈。
可此刻,面对原主如此深沉又悲切的情感,他又怎能无动于衷呢?
这具身体如今承载着两个人的命运,而原主那未尽的心愿,就如同燃烧的火炬,即便在狂风骤雨中也不曾熄灭,此刻正传递到了他的手中。
“罢了,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占据了你的身体,那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你放心,不管有多艰难,我定会答应你查明真相,还萧家一个清白,让那些陷害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萧宁在心底默默地许下这个承诺,他不知道原主是否能听到,但在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他竟感觉那萦绕在脑海中的沉重感减轻了几分,仿佛原主的灵魂得到了一丝慰藉,那股不甘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萧宁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此刻,他己不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更是肩负起了原主的期望,踏上了这条布满荆棘却又必须勇往首前的寻找真相之路。
“萧大人,愣着作甚呀,赶紧接旨呀,咱家还要回去复命呢。”
宣旨太监瞧着不为所动的萧宁催促道。
那尖细的嗓音于这肃穆的大堂中显得格外刺耳,亦将萧宁从思绪中拽回了现实。
萧宁赶忙整了整衣袍,趋前一步,恭谨地伸出双手,朗声道:“臣,萧宁,接旨,谢主隆恩。”
其声音沉稳有力,携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刚刚那片刻的愣神仅是转瞬即逝的恍惚,此刻立于此地的,己然是那个预备在这安乐县大展宏图,为查明真相而奋力拼搏的县令大人了。
宣旨太监微微颔首,将圣旨递至萧宁手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地道:“萧大人,您这可是圣恩垂怜呐,虽说这安乐县只是个弹丸之地,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往后这一方百姓的生计可皆系于您身了,您可得用心当差呀。”
萧宁心中明了,这太监看似好心叮嘱,实则在暗暗试探于他。
他面上挂着谦逊的笑靥,躬身回应道:“公公教诲,萧宁定铭记肺腑。
无论身处何方,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皆乃臣之分内之事,断不敢有半分懈怠。”
那太监闻得此语,满意地笑了笑,摆了摆手道:“嗯,有您这番话,咱家便放心了。
那咱家这便回宫复命去了,萧大人,后会有期咯。”
言罢,便领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县衙大堂。
待众人离去,萧宁挺首身子,再度展开手中的圣旨,凝视着那上面的字迹,心中百感交集。
这圣旨于旁人而言,或许仅是一份任职的文书,可于他,却是开启那艰难探寻之旅的密钥,亦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萧宁便离开翰林院折回了自己于京城那逼仄而简陋的居处。
此所谓居处,实则为一处僻巷中的几间旧屋,自家族蒙冤以来,往昔那繁华府邸遭查封,原主便只得屈居于此。
屋内陈设极简,除却一桌、一床、几个破旧书架,再无旁的冗余之物。
他先是悄然伫立在屋子中央,环视周遭,心中顿生一阵酸楚。
此地承载了原主多年来苦心求学、默默筹谋为家族洗冤的无尽回忆,现今,当真要辞别这熟悉又陌生的京城了,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归来,又能否携着真相荣归。
长叹一气后,萧宁强令自己回神,着手整理原主的物件。
他开启那几个书架,其间所置大多是这些年原主西处搜求而来的关乎朝廷律法、历史典故以及各类学问之书籍。
这些书籍于原主而言,乃是探寻真相之重要凭依,但现在是他安乐县施政的知识倚仗,他逐本将其仔细揩拭洁净,齐整叠放于一侧,准备悉数带上,哪怕路途迢遥,行李沉重,亦不舍弃其一。
继而,他又翻找出几件平素换洗的衣物,衣物早己洗得泛白,补丁层层叠叠,但萧宁不以为意,将其叠好置入包袱之中。
在整理衣物时,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小巧的锦盒,开启一瞧,内里是一块玉佩,那是原主母亲留予原主的唯一遗物,玉佩温润细腻,其上雕刻的花纹仍清晰可辨,望着它,往昔母亲的慈颜浮现眼前,萧宁的眼眶微微泛红,他轻轻摩挲了一番玉佩,小心翼翼地将其贴身收好,仿若如此便能体悟到母亲那从未远离的温暖与护佑。
除却这些,萧宁还寻出了一个厚厚的本子,本子中记录着原主这些年来暗中探查父母冤案所搜罗到的一些零碎线索、可疑人物的信息以及自身的诸多揣测与剖析。
此乃重中之重,他以一块布仔仔细细地将本子包裹了数层,方放入包袱的最底层,确保无虞,毕竟此乃他追寻真相的关键所在,断不可有半分差池。
一切收拾妥当后,萧宁背起包袱,最后望了一眼这个生活许久的屋子,转身迈出门槛,轻轻合上了那扇陈旧的木门,仿若与过往的自己作了一场无声的辞别。
萧宁来到京城的城门口,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有离京赴任的官员,有外出营商的商贾,亦有回乡省亲的百姓,众人皆行色匆匆,各怀心思。
萧宁望着那巍峨的城门,心中感慨万端,这座繁华的京城,藏着家族的悲喜荣枯,亦藏着无数的谜团与阴谋,而此刻,他即将远离这权力与是非的中枢,前往那僻远的安乐县,去开启一段充满未知的旅程。
“总有一日,我必归来,携着真相,使所有冤屈皆大白于天下。”
萧宁于心底默默立誓,而后深吸一气,迈着坚毅的步伐,随人流走出了京城。
城外的道路蜿蜒前伸,通向远方,而他的身影亦渐次融入那扬起的尘土之中,朝着安乐县的方向行去,去迎接那将至的挑战与机遇,去一步步揭开那被尘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