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一种灵魂被硬生生撕碎的剧痛，猛地从神核最深处炸开！
战无极——不，现在应该叫他秦战了——猛地睁开眼。
艹！
不是梦。
眼前不是那个他妈的神血漂橹、法则崩碎的最终战场。
没有苏锦璃那张绝情到让他现在想起来心口还物理性抽搐的漂亮脸蛋。
是天花板。
白的，有点掉粉。
挂着个嗡嗡响的破铁盒子，叫……空调？
对，空调。
吹出来的冷风带着股灰尘味儿。
“喂，哥们儿，醒醒哈喇子都快流到《毛概》课本上了！”
旁边一个顶着鸟窝头的哥们儿用手肘捅了捅他，挤眉弄眼。
秦战有点僵硬地转过头。
陌生的脸。
年轻，油腻，带着点没睡醒的惺忪。
眼神里是那种他很久很久没见过的……太平犬的茫然。
周围是一张张类似的年轻面孔，穿着奇形怪状、布料少得可怜的衣服（后来他知道这叫T恤短裤）。
空气里混着汗味、早餐包子的油腻气，还有……某种名为“青春”的、让他极度不适的躁动气息。
他低头。
摊开的书上，印着密密麻麻的方块字。
标题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
什么玩意儿？
他，曾以神血沐浴、以星辰为棋的战神无极，现在坐在这……教室？
听着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唾沫横飞讲着“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的……凡人老头讲课？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我说秦战，你刚才睡得跟死猪一样，老学究瞪你好几眼了！”
鸟窝头又凑过来，压低声音，“晚上撸啊撸冲分冲太猛了吧？”
撸啊撸？
又是什么邪功秘法？
秦战没吭声。
他只是觉得……吵。
太吵了。
老头的声音，旁边这货的嘀咕，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甚至远处操场上传来的拍球声……无数细微的噪音像针一样扎进他刚刚经历毁灭与重生的神魂。
烦。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像碾碎一只苍蝇那样，让这方空间彻底“静”下来。
就像他曾经一个眼神，便能令神魔噤声。
但……手指动了动。
软绵绵的。
使不上劲。
这具身体，弱得超乎想象。
别说神力，他感觉现在来个壮点的凡人给他一拳，他都能首接嗝屁着凉。
妈的。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恶心感涌上来。
比被苏锦璃背刺那一下还让人反胃。
他闭上眼。
草！
（一种植物）画面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冲。
……破碎的神国。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神血把云层都染成了暗红色。
他站着，拄着那柄随他征战万载、此刻却布满裂纹的“陨神戟”。
浑身骨头不知道碎了多少，神力快榨干了。
然后，她就来了。
苏锦璃。
他的妻。
一身素白的长裙，在血色背景下，干净得像一朵雪莲花。
她走到他身后，动作那么自然，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想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
他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冷的莲香。
可下一秒——噗嗤。
一柄淬着“葬神花”剧毒的匕首，从他后心精准无比地捅了进去，首接刺穿了他最核心的神核。
痛楚倒是其次。
主要是……懵。
战无极这辈子什么场面没见过？
被千万神魔围攻没懵过，被至高法则反噬没懵过。
但那一刻，他是真懵了。
他甚至有点滑稽地、慢慢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到刻进灵魂里的脸。
“为……什么？”
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苏锦璃的表情没变。
还是那么美，那么冷。
眼神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漠然。
“无极，你错了。”
她的声音也冷，像冰碴子，“你不是救世主，你是这天底下最大的‘业障’。
你活着，就是错。”
去你妈的业障！
他想吼，但神核碎裂的剧痛和心死的冰凉，让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她毫不留恋抽回匕首的背影，以及周围神魔那震耳欲聋的、带着嘲讽的欢呼声。
……真他妈……操蛋啊！
……“叮铃铃——！”
刺耳的电铃声像一把刀，猛地斩断了那些让他心脏抽搐的回忆。
秦战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后背惊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下课了。
教室里瞬间炸开锅。
桌椅板凳拖拉的声音，嬉笑打闹的声音，收拾书包的声音。
“走了走了！
饿死了，食堂抢饭去！”
鸟窝头一把捞起书包，窜得比兔子还快。
周围的人潮水般涌向门口。
秦战还坐在位置上，没动。
他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这过于刺激的现实。
他，战无极，没死透。
神魂不知怎么飘到了这个叫“地球”的、灵气稀薄到令人发指的鬼地方，塞进了一个同样叫秦战的、刚猝死在课堂上的大学生身体里。
原主的记忆像碎片一样涌入：上课，考试，打游戏，暗恋班花，为生活费发愁……平凡得像一杯白开水。
和他那波澜壮阔、打打杀杀了几万年的神生比起来，简首是两个极端。
“同学？
你没事吧？
看你脸色很不好。”
一个略带关切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秦战抬头。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抱着几本书的女生站在他桌前，眼神里有点担忧。
女的。
秦战瞳孔下意识一缩，身体瞬间绷紧。
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排斥感，让他周身的气息都冷了几分。
女生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秦战猛地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
不是她。
苏锦璃长得……没这么普通。
气质更是天差地别。
他强行压下心里翻腾的戾气，扯出一个极其僵硬、估计比哭还难看的笑。
“没事。
谢谢。”
声音干涩沙哑。
女生似乎被他这“笑容”吓到了，赶紧说了句“没事就好”，就匆匆走了。
秦战看着她的背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呵。
战无极啊战无极，你也有今天。
被个凡间小丫头吓得差点原地起飞。
他慢慢站起身。
这身体虚得可以，眼前都发黑。
他扶着桌子缓了好几秒。
走到窗边。
外面是陌生的钢铁森林（高楼大厦），还有下面蚂蚁一样涌动的人群。
阳光有点刺眼。
安静了。
教室里就剩他一个。
孤独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比神核被捅穿那会儿还让人难受。
那时候是疼，是恨。
现在是空。
彻头彻尾的空。
从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亿万生灵生死的神界至尊，变成这个手无缚鸡之力、随时可能嗝屁的穷学生。
这落差，大得能把神都逼疯。
他深吸一口气。
空气污浊，带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没死成。
那就……先活着？
苏锦璃……这个名字像根刺，扎在心脏最软的地方，一动就疼。
他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像结了冰。
“不管你在哪……这笔账，老子迟早跟你算清楚。”
声音很轻，落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却带着一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血腥气。
“现在嘛……”他活动了一下这具脆弱的身体，骨头咔吧作响。
“先搞清楚，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肚子真他妈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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