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痪后我听到心声，当众揭穿贤妻

我的妻子苏浅，是全网公认的“贤妻典范”。

她放弃事业，十年如一日照顾瘫痪的我，感动了所有人。

就在她即将获得婆家十亿奖励时，我在家族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她送上了“审判台”。

苏浅，我平静地看着她，你刚刚心里说，拿到钱就立刻跑路，是吗？

她脸色煞白，而我，只是冷笑着，享受这出好戏。

毕竟，我早就听腻了所有人的心声。

秦夜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像一具被精心保养的尸体。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给昂贵的波斯地毯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这间卧室半分的暖意。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高级香薰混合的怪异味道。

这是他瘫痪在床的第三年。

也是他能听到所有人心声的第三年。

阿夜，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浅的声音像羽毛一样轻柔，拂过他的耳畔。

她正坐在床边，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他的手指，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她的脸上挂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温柔笑容。

眼角眉梢，全是化不开的关切与爱意。

秦夜的母亲，秦夫人，站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浅浅真是辛苦了，秦夫人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施舍，我们秦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苏浅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照顾阿夜，是我的本分。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我爱他。

她说我爱他三个字的时候，眼神真挚得能让石头落泪。

秦夜看着她，面无表情。

但他的耳朵里，却听到了另一番景象。

唉，今天这戏演得不错，离拿到钱又近了一天。爸妈的医药费总算有着落了。这个月表现这么好，那老妖婆应该会多给我打点零花钱吧？真是的，买个包都要看她的脸色，等拿到那十亿的信托基金，老娘第一个就把爱马仕买下来，专挑最贵的颜色，一个星期不重样！

秦夜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是嘲讽。

冰冷的，麻木的嘲讽。

秦夫人显然对苏浅的回答非常受用，她走上前，亲昵地拍了拍苏浅的手。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阿夜能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福气？

秦夜听到了母亲的心声。

一个穷酸小户的女儿，能嫁进我们秦家，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还敢谈福气？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等她生下孩子，看她还有什么用处。这十亿，不过是拴住她的狗链。

秦夜的眼珠动了动，转向他的母亲。

秦夫人立刻换上一副悲伤的面孔。

阿夜，妈知道你心里苦。但你也要为浅浅想想，她才二十几岁，为了你，连孩子都不要……

快点死吧，儿子。

你死了，我才能真正掌控秦家。你活着，就是个累赘。

秦夜闭上了眼睛。

他不想再看。

也不想再听。

可这些声音，像无数只苍蝇，无孔不入，嗡嗡作响，日日夜夜在他脑子里盘旋。

从车祸后醒来那天开始，这个世界在他面前，就再无秘密。

每个人，都像一个行走的、透明的广播站，把他最肮脏、最卑劣、最虚伪的想法，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播放给他听。

起初是痛苦。

是崩溃。

他以为自己疯了。

后来是绝望。

他发现，原来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在金钱和权力面前，都不过是一场场交易。

每个人都在演戏。

每个人都在算计。

现在，只剩下麻木。

和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他像一个被固定在座椅上的观众，被迫观看一出永不落幕的、关于人性的荒诞剧。

阿夜？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浅察觉到他的闭眼，立刻紧张起来，手背贴上他的额头。

她的体温很柔软，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是秦夜最喜欢的那种味道。

三年前，他还会为此心动。

现在，只觉得可笑。

别死啊，我的提款机！

你要是现在死了，我的钱就全泡汤了！妈的医院还等着钱交呢！你可千万要撑住，撑到我把钱拿到手！你再撑几个月，就几个月！

秦夜猛地睁开眼。

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向苏浅。

苏浅被他看得心里一颤，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

阿、阿夜……

我渴了。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磨过木头。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好好好，我马上给你倒水。

苏浅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快步走到一旁的桌边，倒了一杯温水。

她插上吸管，小心翼翼地递到秦夜的嘴边。

秦夜没有动。

他只是看着她。

看着这张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脸。

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和关切。

听着她心里的算计和咒骂。

真是一出有趣的戏。

一个拼命想当贤妻的女人。

一个拼命想让他早死的母亲。

还有一群等着看他笑话、分他家产的亲戚。

他们把他当成一个傻子。

一个没有思想的残废。

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地表演着虚伪的戏码。

他们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

多可笑。

他知道的，比他们自己，还要多。

快点喝啊，磨磨唧唧的，老娘手都酸了。

这个秦夜，越来越难伺候了。早知道他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答应这桩婚事。可……弟弟的赌债，妈的病……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秦夜的心，毫无波澜。

他甚至觉得有些无趣。

同样的剧本，他已经看了三年。

苏浅的心声，他也听了三年。

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厌烦，再到现在的麻木。

他已经快要记不清，自己上次产生真正的情绪，是什么时候了。

他缓缓张开嘴，含住吸管。

温水滑入喉咙，带着一丝甜味。

是苏浅特意给他加的蜂蜜。

加了双倍的蜂蜜，甜死你这个残废。

秦夜差点被呛到。

他忍住了。

慢慢地喝完小半杯水。

然后，他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这个动作的意思很明显。

他不想再被打扰。

苏浅如释重负。

她放下水杯，对着秦夫人恭敬地说：妈，那阿夜就先休息，我先不打扰他了。

好，好，你也是，忙了一上午，快去歇歇吧。秦夫人和颜悦色地点点头。

苏浅躬了躬身，转身退出了房间。

她的背影，看起来那么贤惠，那么柔弱，那么令人怜爱。

秦夫人又待了一会儿，看着儿子沉睡的脸，叹了口气。

这孩子，也是命苦。不过没关系，等公司稳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至于那个苏浅……等她生了儿子，就让她从这个家里消失吧。不能让外人的血，玷污了我们秦家的产业。

秦夫人也走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秦夜。

和那个负责照顾他起居的保姆，张妈。

张妈正在角落里默默收拾着东西，动作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在秦家的人看来，她是个老实本分、沉默寡言的保姆。

可怜的大少爷。

好好的一个人，说废就废了。不过，每个月的工资倒是挺高的。等我再多干两年，给我儿子在老家娶个媳妇，就回乡下养老。可惜了大少爷那张脸，长得是真俊啊，可惜了，可惜了……

秦夜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连这个看似最无害的保姆，心里想的，也不过是自己的利益和那一丝廉价的怜悯。

怜悯。

这是秦夜最憎恶的东西。

他宁可被人恨，被人算计，被人唾骂。

也不想被人用那种你真可怜的眼神看着。

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秦家未来的继承人，京城圈子里曾经最耀眼的明星，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可怜了？

他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一阵刺痛传来。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属于自己的痛觉。

这痛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还不是一具真正意义上的尸体。

他开始每天固定的康复训练。

当然，是在苏浅的帮助下。

苏浅会用尽全力，帮他搬动那双毫无知觉的腿。

一遍又一遍。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格外动人。

她会一边做，一边用温柔鼓励的话对他说。

阿夜，加油，你再努力一点，说不定明天就能站起来了。

没关系，就算一辈子站不起来，我也会陪着你。

累死我了！

这男人的腿跟铁柱子一样沉！早知道就不该逞强，让护工来做不就好了！非要在这里装贤良淑德，搞得自己腰都快断了！加油？加什么油？你个残废能站起来才怪了！老天爷保佑，你可千万别站起来，不然老娘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秦夜躺在康复器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

汗水从他的鬓角滑落。

肌肉因为剧烈的运动而酸痛、颤抖。

但他一声不吭。

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也惩罚着苏浅。

他知道她累。

他知道她不耐烦。

他享受这种看穿她一切伪装的快感。

这成了他在这死水般的生活里，唯一的乐趣。

训练持续了一个小时。

苏浅累得几乎虚脱。

她扶着秦夜躺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阿夜，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准备午餐。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运动后的沙哑，听起来别有风情。

终于完了！

今天下午可以休息一下，刷刷直播，看看那些小哥哥给我打赏。上个月那个榜一大哥出手真大方，一下子就刷了十个火箭。等我拿到钱，我也去包一个小白脸，要比秦夜年轻，比秦夜帅，比秦夜……能站着！

秦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心里那点麻木的嘲讽，似乎又加深了一层。

苏浅的直播间。

他知道。

一个打着照顾瘫痪丈夫的坚强人妻旗号的直播间。

她从不露脸，只是偶尔会放一些家里的场景，或者用她那温柔的声音，和粉丝聊天。

然后，粉丝们就会被她伟大的付出感动，疯狂地给她打赏。

谢谢这群冤大头打赏的钱，比我那死鬼老公给的生活费还多……等拿到钱，我就立刻跑路，带我妈远走高飞。

这是秦夜最常听到的，来自苏浅的心声。

他甚至觉得，苏浅的粉丝，比秦家那群人还要傻。

至少秦家的人，还知道这是一场交易。

而这些粉丝，却心甘情愿地，为了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掏空自己的钱包。

这个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每个人都在卖力表演。

每个人都在愚蠢买单。

中午，苏浅推着餐车进来。

午餐很丰盛，都是根据营养师的建议，精心搭配的。

有他喜欢的清蒸鲈鱼，有不喜欢的西兰花。

苏浅会像哄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喂他。

阿夜，张嘴，吃点鱼，有营养。

这个西兰花也对身体好，吃一点，好不好？

呕……

这西兰花是什么鬼东西，闻起来就想吐。还好我不用吃。秦夜这个残废，口味还真够刁钻的。不过看他吃不下又不得不吃的样子，还挺解气的。让你以前那么嚣张，现在不也跟个宠物一样，要我喂才能吃饭？

秦夜面无表情地咀嚼着。

食物的味道，他已经尝不出来了。

三年了，他每天吃的都是这些东西。

味蕾，早已麻木。

就像他的心一样。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是苏浅放在床头柜上的。

屏幕亮起，显示着一个名字：弟弟。

苏浅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秦夜，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秦夜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喂？

姐！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再给我转点钱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和理所当然。

阿浩，我不是上个月才给你转了吗？你又花完了？苏浅的声音里，透着压抑的疲惫。

姐！你这说的什么话！男人在外应酬，哪有不花钱的？就那点钱，够干什么啊？你可是秦家的少奶奶，肯定私藏了不少钱吧？别那么小气嘛，再给我转五十万。

我……我没有。

少来了！苏浅，你别忘了，妈可还在我手上呢！你要是不想让她有事，就乖乖听话！

秦夜的耳朵里，苏浅的心声像炸雷一样响起。

畜生！畜生！畜生！

妈的救命钱你也敢抢！他还是不是人！那是我辛辛苦苦演戏赚来的钱！是给妈看病的！

可是……妈在他手上……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五十万……我去哪给他凑五十万……秦夜这个残废，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就那么点，还不够我买个包……

对了！直播！榜一大哥！我可以找他借一点！

不行，万一他……

秦夜！

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为了给你家冲喜，为了拿那笔钱，我怎么会答应嫁给一个残废！我怎么会被弟弟拿捏住！

等我拿到钱，等我拿到那十亿！第一个就弄死你！不！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你最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毁掉的！

这一连串的心声，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绝望。

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秦夜的心里。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从苏浅的心声里，听到除了钱和跑路之外的东西。

是恨。

是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的恨。

但紧接着，那恨意，又突然弱了下去。

变成了另一种情绪。

算了……

他也是个可怜人。

跟我计较什么。

他瘫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跟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我恨他，又有什么用？

还是先想想怎么给弟弟凑钱吧……妈……

秦夜愣住了。

他看着站在阳台上，背影单薄得像一片落叶的苏浅。

心里的那片麻木的冰湖，似乎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他一直以为，苏浅只是个贪婪、虚伪的女人。

可刚刚那瞬间的心声，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一个被亲情绑架，被现实逼迫，在泥潭里苦苦挣扎的灵魂。

她恨他。

却又在恨他的同时，可怜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

秦夜第一次，对苏浅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不是对贤妻典范苏浅的兴趣。

也不是对捞女苏浅的兴趣。

而是对那个真实的、内心充满矛盾和痛苦的苏浅的兴趣。

他想看看，这个女人。

究竟能演到什么时候。

她的面具下，到底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苏浅挂了电话，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再转身走回来时，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那种温柔的笑容。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走到床边，继续喂秦夜吃饭。

只是，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阿夜，刚刚……是家里打来的电话，我爸妈有点事，跟我商量一下。她轻声解释道，像是在寻求他的原谅。

秦夜看着她。

没有说话。

他只是听着她的心声。

千万别让他发现，千万别让他发现……我需要钱，我需要很多钱……我得想办法，我得活下去……

秦夜慢慢地张开了嘴。

吃下了她喂过来的那口西兰花。

味道，似乎有了一点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