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刚用完早膳,便收到了顾嘉宁绞死孙嬷嬷的消息。
当即震惊失色,“什么?绞死了?她怎敢私自处死下人?”
“回夫人,下人们都在议论,说是孙嬷嬷偷了大姑娘的东西,人赃并获,在屋内搜出了银票和首饰。”宋嬷嬷低声回禀。
“偷东西?这怎么可能?”楚氏心头一紧,“她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先是梨香,后是孙嬷嬷,这可是她埋在桃云居最得用的两个眼线,接连折损,由不得她不多想。
“夫人莫急,”宋嬷嬷劝慰道,“就算大姑娘真察觉了什么,既然没闹开,便是证据不足。夫人只作不知便是。”
楚氏觉得有理,定了定神,吩咐道:“眼线没了再安插就是。去,把戚嬷嬷给桃云居送过去,嘱咐她好好伺候大姑娘,缺什么,少什么,及时来回我。”
“是,老奴这就去办。”宋嬷嬷应声。
“等等,”楚氏又压低声音唤道,“你亲自去,顺便打听打听,孙嬷嬷的遗物被扔哪儿了,仔细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包东西。”
那药粉终究是个隐患,楚氏放心不下。
宋嬷嬷领命,带着戚嬷嬷一同到了桃云居,却被桐月拦在了院门外。
“姑娘处置恶奴,耗神费力,眼下正歇着。国公府那边已派了刘嬷嬷过来伺候,人即刻就到,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嬷嬷请回吧。”
桐月言语客气,态度却强硬,说完不等宋嬷嬷回应,便径直关上了院门。
宋嬷嬷当下便沉了脸,她在侯府何时受过这等轻慢?
心下暗恼,这国公府来的丫鬟,竟如此嚣张,全然不把她这当家主母身边的管事嬷嬷放在眼里。
一旁的戚嬷嬷本就不愿来桃云居当差,见状反倒暗喜,面上却故作关切地劝道:“宋姐姐何必跟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置气,平白伤了身子。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们回吧?”
宋嬷嬷冷哼一声,“牙尖嘴利的小蹄子,别犯在我手里。你先回去给夫人回话,我还有点事要忙。”
她还得去找那包东西。
戚嬷嬷也不想多事,应声便转身离去。
宋嬷嬷绕到下人聚居的后罩房,假借奉命清查孙嬷嬷是否偷盗侯府财物之名,翻检了一遍她的东西,却一无所获。
她又与几个婆子闲话几句,才探知那包药粉早已被大姑娘的人搜去。
宋嬷嬷心下暗惊,不敢多留,急忙回去向楚氏禀报。
丢了颜面的宋嬷嬷,在楚氏面前自然少不了一番搬嘴。
楚氏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摔了出去。
瓷片碎裂,茶水四溅。
“她这是公然打我的脸。安国公府送嬷嬷过来,不知情的,还当我这继母刻薄亏待了她呢?”
气恼之余,她更担心那包药粉,“你说,那丫头是不是怀疑上我了?”
“老奴仔细打听过,搜出赃物后,孙嬷嬷当即被绞死了,什么也没说。”宋嬷嬷压低声音道,“就算大姑娘弄清了那药粉的用处,如今也是死无对证了。”
“这倒也是。”楚氏略松了口气。
今日还要送玥瑶回府,楚氏将此事暂时按下,起身离开了云溪院。
送走楚玥瑶,郁气未散的楚氏,觉得今日之事必须让侯爷知晓,又去书房寻顾政言。
“侯爷,嘉宁一早绞死了孙嬷嬷的事,您可知晓?”楚氏一进门便问道。
顾政言蹙眉,“怎么回事?”
“说是孙嬷嬷偷了她屋里的东西。”楚氏回道,语气带着不赞同,“嘉宁这手段也太过狠辣了些。
毕竟是伺候多年的老人,说绞死就绞死,传扬出去,旁人如何看待我们侯府的姑娘?
多嘴的怕是要说我治家无方,姑娘养得都性情戾。”
顾政言的眉头倏地皱起。
嘉宁近日行事,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与往日天真随和的印象大相径庭。
“孙嬷嬷死了,你安排在桃云居的眼线岂不是都折了?”
“可不是么,”楚氏叹道,“妾身好心将得用的戚嬷嬷给她送去,她却直接拒之门外,说国公府会派人来。这分明是不信任侯府,不信任我。”
顾政言脸色又沉了几分。
嘉宁如此行事,莫不是起了疑心?
从昨日回府,他就隐约觉得,这个女儿似乎有些不同了,心思难以捉摸。
他按捺住疑虑,沉吟道:“既然国公府插了手,暂且由着她吧。你另挑几个机灵可靠的,暗中仔细留意她院里的动静便是。”
楚氏低头应了声,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勾。
看侯爷这神色,她的话显然是听进去了。
她就是要顾政言讨厌顾嘉宁,越讨厌越好,到时候动起手来,才不会心软。
楚氏离开之际,顾政言本想追问侯府产业所入逐年减少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下还是先查清楚再说,免得徒生口角,伤了夫妻情分。
孙嬷嬷偷盗之事的余波还未消弭,桃云居内再起风波。
“顾嘉宁,你给我滚出来。”
顾玥宁推开婆子的阻拦,疯了似的冲进院子。
她脸上戴着面纱,眼圈红红,带着怨毒的目光,手里拿着一盒胭脂。
顾嘉宁闻声从屋内走出来,眼底只有冰冷和了然。
楚玥瑶果然没让她失望,那胭脂如前世一样,加了料。
“顾嘉宁,你好歹毒的心,给我掺了毒的胭脂,害得我的脸……毁了。”
顾玥宁语气激动,眸光愤怒。
她的脸虽被面纱遮住,但额头上的红疹和水泡,清晰可见。
“二妹大清早跑到我桃云居发什么疯?”顾嘉宁语气平淡,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胭脂盒。
“这胭脂,可是楚玥瑶前日当着你的面,亲手送给我的。
我连碰都没碰一下,是你自己巴巴地抢了去,说什么我不配用。何来我下毒害你之说?”
顾玥宁被问得一噎,满腔的指责卡在喉咙里。
是啊,这胭脂是玥瑶姐姐送给顾嘉宁的。
顾嘉宁要扔,她抢了过来。
可是……玥瑶姐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下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