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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章 老干娘走了

发表时间: 2025-10-22
陈瞎子走后,村里人没一个闲着。

小芳站在我旁边,眼睛红肿,一句话不说。

可她手没停——叠纸钱、摆供碗、烧香引路,样样都熟。

陈瞎子养了她十几年,早把她当亲闺女,如今人走了,她反倒成了主心骨。

大伙儿都说,陈瞎子一辈子帮人看阴宅、断吉凶、送孤魂,自己走时却连口薄棺都没有。

村长带头,凑钱买了副松木棺材;我家扛出存了三年的黄裱纸。

隔壁老李家送了整坛自酿的高粱酒,说陈瞎子生前最爱喝一口。

葬礼定在八月初三。

可那天半夜,天就变了。

先是闷雷滚过屋顶,像有千斤磨盘在天上碾。

接着一道白光劈下来,照得窗歪透亮,我吓一跳猛地坐起,院子里狗都趴着不敢叫。

雨不是下的,是泼下来的,砸在瓦上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

整整一宿,雷没停,电没歇。

闪电一道接一道,把村子照得如同白昼。

我趴在窗缝往外看,远处山梁像被刀劈开,黑云里全是银蛇乱窜。

天快亮时,雨小了。

我刚合眼,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老槐树……老槐树遭雷劈了!”

我冲出去,全村人都往村头跑。

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从顶到底裂成两半,树心焦黑,还在冒青烟!

树皮卷着,像烧糊的纸,地上全是碎木渣,混着雨水淌成黑水。

我站在那儿,腿发软。

陈瞎子临死前说:“老槐树保你十年。”

如今十年刚满,树死了。

村里老人脸色发白,首念叨:“这是替人挡灾啊……树替人挨了雷。

这是不是替我遭雷劈了……想起小时候路过老槐树,那首若隐若现的歌……七月的阴天,八月的太阳。

干娘要吃桃,权子命大,干娘命苦……没人敢碰那树。

首到我爹说:得办个礼,不然……它不走。

于是,全村又忙活起来。

不是给陈瞎子,是给一棵树。

我们刨根,挖到三米深,根须盘得像龙爪,缠着几枚锈铜钱——那是我五岁认干娘时埋的。

树干拖到河滩,浇上煤油,一把火烧了整整半天。

火苗蹿得老高,噼啪作响,像是在哭。

灰烬冷却后,我们在老槐树原来的地方挖了个坑,把灰全埋进去,还立了块没字的青石碑。

没人敢刻字。

怕招魂,也怕它真成精。

埋完那天,我心里空落落的。

像小时候摔了碗,嘴上不说,夜里却偷偷哭——不是心疼碗,是害怕!

可现在,我不怕了。

老槐树也不在了。

我忽然想起,不知道啥时候早就不怕它了。

十岁起,我路过它,会靠在树根上歇脚!

十二岁那年学会喝酒被老爸揍一顿,我还对着树洞说了半宿傻话。

去年夏天,我坐在它荫下啃西瓜,看芳在远处晾衣服,风吹起她的蓝布衫,像只飞不动的蝴蝶。

原来,它早不是什么“干娘”,就是个老伙计!

默默站着,听我说话,替我挡风,守我长大。

如今它走了,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出的情绪!

只有那块青石,静静躺在村头,被雨水冲得发亮。

老槐树烧了,埋了,村里却安静得反常。

连狗都不叫了,鸡也早早回窝。

有人说,那是槐仙走了。

不是死,是“归位”——它本就不该在人间待这么久。

芳蹲在青石边,用手指轻轻摩挲那块没字的碑。

她忽然说:你记得小时候,咱俩在树下埋过玻璃珠吗?

我点点头。

那年我八岁,她十一,我们偷偷把爹娘给的压岁钱换成五颜六色的弹珠,说要埋个“宝库”。

结果第二天就被猪拱出来,满地滚。

可现在,连猪都不敢往这边走。

村东头的赵老蔫,夜里听见树坑里有哭声。

不是人哭,是风穿过焦木缝,呜呜咽咽,像谁在念经。

他壮着胆子撒了把盐,第二天盐全黑了。

更怪的是,第三天早上,坑边多了三枚槐豆。

干瘪、发黑,却整整齐齐排成一行。

没人敢碰。

只有芳走过去,捡起来,揣进怀里。

她说:“这是谢礼。”

后来我才知道,老槐树在我们这儿,从来就不只是棵树。

听老人讲,早年间闹蝗灾,飞蝗遮天,可一到村口就绕道,说是槐树底下有“气”,虫不敢落。

还有人说,抗战那会儿,鬼子进村搜人,几个伤员藏在树后面,愣是没被发现!

虽然大树两个人都抱不住。

可是我觉得有点扯淡!

因为树影子会动,把洞口遮得严严实实。

最玄的是“槐安梦”。

村西头有个书呆子,七十年代高考落榜,心灰意冷,躺在树下睡了一觉。

醒来后疯疯癫癫地说自己当了十年驸马,掌管三十六州,结果一睁眼,蚂蚁正从他耳朵边爬过。

大伙儿笑他痴,可他自己坚信不疑!

后来真去山里当了道士,临走前还给老槐树磕了三个头。

还有传说,槐树是“阴木”,能通两界。

谁家有冤魂不散,就在树下烧纸,槐根会吸走怨气。

但千万不能砍!

一砍,魂就散不了,会缠上砍树的人。

所以李中平那年砍了村外一棵小槐树,当晚他儿子掉井里,虽然被救上来了。

全村人都说:报应来了。

他不信,提着斧头回来要劈老槐树,结果刚举斧,砍三斧子!三天后下雨,天上一道雷,劈在他脚前三寸。

他当场瘫了,再没站起来。

这些话,以前我当故事听。

可现在,树没了,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迷信,是祖辈用命试出来的规矩。

那天夜里,我又梦见老槐树。

它站在云里,枝叶如盖,树干上浮着一张模糊的脸,像陈瞎子,又像我自己。

它没说话,只是轻轻一摇,落下一朵槐花。

我伸手去接,醒了。

枕头边,正有一片干枯的槐花。

芳站在门口,没进来,只低声说:它护你十年,如今该你自己护自己了。

我攥紧那朵花,没说话。

但我知道,从今往后,再没人守护我了。

芳站在我身后,轻声说:它走干净了,你才能往前走。

我没回头,只点点头。

可我知道,从今往后,夜里再听见风声,不会再觉得是它在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