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楼暗镜

作者：永恒不朽的问心君1林深是在收到外婆临终前寄出的快递时，

第一次听说“钟表楼”这个地方。

递里只有三样东西：一枚生了锈的铜钥匙、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半张写着“钟表楼302，

别碰镜子”的纸条。照片上是栋民国风格的老楼，尖顶塔楼挂着个残破的钟表，

楼前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攥着一面圆镜，镜面上蒙着层雾，

看不清里面的影像。外婆走得突然，脑溢血发作，邻居发现时，老人已经没了呼吸，

手指还死死抠着书桌抽屉——快递就是从那抽屉里找到的。林深攥着铜钥匙，

钥匙上“302”的刻痕硌得手心发疼，他想起小时候外婆总说“以后别去南方的老楼”，

却从没说过为什么。现在看来，这钟表楼，就是外婆藏了一辈子的秘密。收拾外婆遗物时，

林深在衣柜最底层翻出个木盒，里面装着一沓旧信，信纸边缘都泛了毛。

最上面的一封是1987年写的，落款是“阿梅”，字迹娟秀，

开头第一句就让他心里发紧：“姐，钟表楼的镜子又‘显影’了，这次是个穿蓝布衫的男人，

站在镜前梳头发，你快回来看看……”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

只剩下“别信镜里的人”几个模糊的字。林深上网搜“钟表楼”，

只找到零星信息：位于南方古镇青塘镇，民国时期是富商的私宅，后来改成公寓，

1990年出过一场火灾，三楼烧得最严重，之后就一直荒着，当地人说那楼“闹鬼”，

尤其是302房，进去的人没一个能完好出来。“你真要去？”发小周凯拿着啤酒，

一脸不赞同，“老人们都说那楼邪门，去年有个探险博主进去拍视频，出来就疯了，

嘴里一直喊‘镜子里有东西’，你犯不着为了外婆的旧秘密冒险。”林深没说话，

只是把铜钥匙放在桌上，照片里的钟表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总觉得，外婆的死不是意外，

那半张纸条、阿梅的信、生锈的钥匙，都在指向一个被掩盖的真相。他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外婆，也是为了弄清楚，那面“别碰”的镜子，到底藏着什么。一周后，

林深背着登山包，踏上了去青塘镇的火车。火车到站时，天刚蒙蒙亮，

青石板路被露水浸得发亮，两侧的老房子挂着褪色的灯笼，风一吹就晃，影子投在墙上，

像一个个扭曲的人影。他问了几个当地人“钟表楼怎么走”，对方要么摇头走开，

要么压低声音说“别去那地方，晦气”，最后还是个卖早点的大爷指了路：“顺着河边走，

看见最高的那栋尖顶楼就是，不过小伙子，听大爷一句劝，白天都别靠近，更别说晚上了。

”林深道了谢，顺着河边走。河水很浑浊，泛着墨绿色的光，偶尔有鱼跳出水面，

溅起的水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诡异。走了大概半小时，

他看见远处矗立着一栋老楼——尖顶塔楼，残破的钟表指针停在三点十分，

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像一道道绿色的伤疤，正是照片里的钟表楼。

楼前围着一圈生锈的铁丝网，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铁丝网上还缠着些破旧的布条，

风一吹就飘，像招魂的幡。林深绕到楼后，发现有处铁丝网被剪开了个口子，

应该是之前的探险者弄的。他钻进去，脚下的碎石子硌得鞋底生疼，

楼门口的台阶上长满了青苔，门框上的“钟表楼”三个字已经模糊不清，

只剩下个“钟”字还能辨认。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焦糊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厅里积满了灰尘，天花板上的吊灯掉了一半，悬在半空，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木板，

墙角的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他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看见墙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黑褐色的印记像一张张扭曲的脸。楼梯在大厅的左侧，木质台阶已经腐朽，

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会塌。林深扶着斑驳的扶手，慢慢往上走，每走一步，

都能听见楼里传来“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又像是钟表的走动声，

在空旷的楼里显得格外刺耳。走到三楼时，“滴答”声更响了。302房的门虚掩着，

门板上有个烧焦的大洞，门牌号“302”的数字已经发黑，只剩下个“2”字还清晰。

林深深吸一口气，掏出铜钥匙，插进锁芯——“咔哒”一声，锁开了。2推开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夹杂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302房是个两居室，

客厅的窗户破了个大洞，风灌进来，吹得地上的灰尘打着旋。客厅的正中间，

放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镜框是红木的，上面雕着复杂的缠枝纹，镜面蒙着层厚厚的灰，

却依旧能照出人影。林深的心跳瞬间加快——这就是外婆纸条上“别碰”的镜子。

他慢慢走近，手电筒的光束照在镜面上，隐约看见镜中映出自己的身影，却有些扭曲，

像哈哈镜一样。他伸出手，想擦去镜面上的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翻东西。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房间，却没看见任何人。

客厅的角落堆着些破旧的家具，一张腐朽的沙发，一张掉漆的桌子，还有一个打翻的衣柜，

里面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大多已经碳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谁在里面？”林深大喊，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风灌进窗户的“呼呼”声。林深握紧手电筒，

慢慢走向卧室。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他推开门，

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床上躺着一具白骨，身上穿着件蓝色的旗袍，

旗袍的领口处绣着一朵白色的梅花，和外婆照片里那个女人穿的旗袍一模一样！白骨的手边，

放着一面圆镜，镜面碎成了好几块，镜框上刻着“阿梅”两个字。林深蹲下身，

小心翼翼地拿起圆镜，突然发现白骨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戒指上的宝石已经不见了，

只剩下个空托，托上刻着个“林”字——是外婆的姓氏！他的心里猛地一沉。难道这具白骨，

就是信里的“阿梅”？就是外婆的妹妹？那外婆为什么从没提起过她？他想起外婆的快递，

想起那半张纸条，突然明白了什么——外婆当年，一定知道阿梅的死，却因为某种原因，

一直瞒着所有人。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阵“哗啦”声。林深赶紧跑出去，

只见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倒在了地上，镜面没有碎，反而变得异常干净，映出房间的景象，

却唯独没有映出他的身影！林深的后背瞬间冒起一层冷汗。他明明就站在镜子前，

镜面上却只有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他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

镜面上突然映出一个人影——穿蓝色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头发很长，垂在背后，

手里攥着那面碎了的圆镜，正是照片里的那个女人！“阿梅？”林深试探着喊了一声。

女人慢慢转过身，林深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张脸，和外婆的照片一模一样，

只是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你是谁？

”林深的声音发颤，手电筒差点掉在地上。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抬起手，

指了指镜中的自己，又指了指林深。林深突然明白，

女人是想让他看镜子——镜中的女人慢慢抬起手，从旗袍的领口处掏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和外婆快递里的一模一样：“别信镜里的人，他们会带你走。”林深刚想再问，

女人突然消失了，镜面上恢复了正常，映出他的身影，却依旧有些扭曲。他蹲下身，

看着镜面，突然发现镜面下方有一道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

慢慢在镜面上蔓延。他赶紧后退，转身想跑，却发现门被关上了。他用力拉门，

门却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顶住了。客厅的窗户也被关上了，

房间里变得越来越暗，只有手电筒的光束还亮着。“滴答”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清晰，

像是从镜子里传来的。林深看着镜子，只见镜面上的暗红色液体慢慢汇聚成一个人影，

是个穿蓝布衫的男人，正站在镜前梳头发，梳子是黑色的，梳齿上还缠着几根头发，

和阿梅信里写的一模一样！男人慢慢转过身，林深看见他的脸——没有眼睛，

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嘲笑他的胆小。男人伸出手，

从镜子里伸了出来，朝着林深的方向抓来！林深赶紧往后退，却被身后的沙发绊倒，

手电筒掉在地上，光束照向天花板，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他能感觉到男人的手越来越近，

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他甚至能听见男人的呼吸声，像风吹过破洞的窗户。就在这时，

他的口袋里传来一阵发烫的感觉——是外婆的铜钥匙！他赶紧掏出来，

钥匙上的“302”刻痕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红光。他举起钥匙，

朝着男人的手刺去——“滋啦”一声，像是金属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男人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手缩回了镜子里，镜面上的暗红色液体也慢慢消失了。

房间里的光线慢慢恢复，门也“吱呀”一声开了。林深爬起来，捡起手电筒，不敢再停留，

赶紧跑出302房，顺着楼梯往下跑。跑到一楼时，他看见大厅的墙上贴着一张旧报纸，

报纸的日期是1990年7月15日，标题是“钟表楼火灾致三人死亡，

疑为煤气泄漏引发”，下面的照片里，302房的窗户冒着黑烟，

一个穿蓝色旗袍的女人被抬出来，脸上盖着白布，正是阿梅！林深的心里一沉。

原来阿梅是在火灾中死的，那外婆为什么要隐瞒？他想起阿梅信里的“镜子显影”，

想起刚才镜中的男人，突然觉得，那场火灾不是意外，而是和镜子有关。他跑出钟表楼，

钻进铁丝网的口子，一路往镇外跑。跑到河边时，他看见卖早点的大爷还在，大爷看见他，

赶紧问：“小伙子，你从钟表楼出来了？没事吧？”“大爷，1990年钟表楼的火灾，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深喘着气问，声音里带着哭腔。大爷叹了口气，

说：“那火灾哪是煤气泄漏啊，是因为镜子！当时302房住了个叫阿梅的女人，

她总说镜子里有东西，那天晚上，她对着镜子说话，突然就着火了，

旁边的两户人家也被连累了，都没跑出来。之后就有人说，是镜子里的东西发火了，

要把楼里的人都带走。”林深点点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走，

必须弄清楚镜子的秘密，弄清楚外婆和阿梅的过往。3林深在青塘镇找了家小旅馆住下，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窗户对着河边，夜里能听见河水流动的声音。

他把外婆的快递、阿梅的信、还有从302房找到的圆镜放在桌上，试图理清楚线索。

阿梅的信一共有五封，都是1987年到1989年写的，收信人都是“姐”，也就是外婆。

第一封信里，阿梅说刚搬进钟表楼302房，发现客厅有面大镜子，镜子很干净，

却总照不出自己的影子；第二封信说镜子里出现了个穿蓝布衫的男人，男人总在镜前梳头发，

还跟她说话，说“要带她走”；第三封信说她发现镜子下方有个暗格，里面藏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女人，和她穿的旗袍一模一样；第四封信说外婆来看过她，劝她搬走，

她却不愿意，说要弄清楚镜子的秘密；第五封信就是林深之前看到的，说镜子又“显影”了，

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林深拿起那面碎了的圆镜，镜面上的裂痕像蜘蛛网一样。他突然发现，

镜子的背面有个小小的暗格，他用指甲抠开，

里面藏着一张照片——正是阿梅信里提到的那张，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钟表楼前，背对着镜头，

手里攥着一面圆镜，和外婆快递里的照片一模一样！他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发现是同一张，

只是外婆快递里的那张，女人的脸被剪掉了，而阿梅镜子里的这张，

女人的脸清晰可见——和外婆长得一模一样！林深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难道照片里的女人，

就是外婆？那阿梅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他想起外婆的铜钥匙，想起302房的白骨，

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想——302房的白骨，不是阿梅，而是外婆！那现在的外婆，是谁？

这个猜想让他浑身发冷。他赶紧拿出手机，想给周凯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他走出旅馆，想找个有信号的地方，却看见街角有个老旧的电话亭，他走过去，拿起电话，

刚拨了周凯的号码，就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轻，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别找了，她不会接的。”“你是谁？”林深问，声音发颤。

“我是阿梅。”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在镜子里，我被困在这里二十年了，

你快救我出去！”林深赶紧挂了电话，转身就往旅馆跑。他不敢再想，不敢再问，

他只想赶紧离开青塘镇，离开这个充满诡异的地方。回到旅馆，他发现房间的门开着，

桌上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外婆的铜钥匙不见了，阿梅的信也不见了，

只剩下那面碎了的圆镜，镜面朝上，映出他的身影，却依旧有些扭曲。他走到桌前，

拿起圆镜，突然看见镜中的自己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眼睛变成了深黑色，

像两个无底洞——和刚才在302房看到的“镜中影”一模一样！“别碰镜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林深回头，看见一个穿灰色外套的女人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外婆的铜钥匙，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是外婆！“外婆？你没死？

”林深的声音发颤，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外婆走进来，关上门，压低声音说：“我没死，

我是故意装死，就是为了让你来看302房，弄清楚镜子的秘密。”林深愣住了。

他看着外婆，又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充满了疑惑：“外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梅是谁？

302房的白骨是谁？镜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外婆叹了口气，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