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品！”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丹房内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孙长老的声音己经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稳。
他那苍老的身躯因为激动而不住地抖动，伸出的手，停在丹炉上方，竟有些不敢触碰那三枚丹药。
仿佛那不是丹药，而是三轮小小的太阳，会灼伤他的灵魂。
丹房内，死寂无声。
先前那些冷嘲热讽的弟子，此刻一个个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大了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们的眼球死死黏在那三枚流转着玄奥丹纹的丹药上。
那是什么？
是他们穷尽一生，甚至连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景象。
废渣成丹，是神迹！
废渣炼出神品丹药，这己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颠覆了他们对炼丹术的一切理解。
空气中，那股清冽甘甜的药香愈发浓郁，仅仅是呼吸着，就让众人感觉体内的灵气在欢呼雀跃。
一些修为较低的弟子，甚至感觉到了瓶颈松动的迹象。
“不……不可能……”赵虎的嘶吼打破了这片死寂。
他的脸色从铁青化为猪肝色，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假的！
一定是假的！
你用了什么妖法？
障眼法！
对，一定是障眼法！”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伸手，就要朝丹炉内抓去，想要亲自戳破这个荒谬的“骗局”。
“住手！”
孙长老猛然回头。
他那平日里浑浊的双眼，此刻迸射出的厉芒，竟让赵虎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你敢动它一下试试？”
孙长老的声音冰冷刺骨。
赵虎被这股气势骇得心头一颤。
嘴里却兀自不服地嗫嚅：“长老，他肯定是作弊了！
一堆药渣……怎么可能……闭嘴！”
孙长老根本不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
“你懂什么？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这丹纹天成，道韵自生，每一缕药香都蕴含着精纯到极致的灵气！
这是天地之造化，是丹道之神迹！
你竟敢说这是妖法？”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两指，从丹炉中夹起一枚凝气丹。
丹药离炉的瞬间，整个丹房的药香浓度再次飙升，一道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晕从丹药上散开，萦绕在孙长老的指尖。
那丹药上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韵律。
所有人，都看呆了。
孙长老将丹药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
整个人顿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苍老的脸庞上，浮现出极度的迷醉，随即，两行浑浊的老泪，竟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老夫……老夫钻研丹道一百二十年，自诩看遍天下奇丹，今日方知，何为坐井观天……”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此丹一出，天下凡品，皆为尘埃！”
他这番话，无疑是对这枚丹药的最高评价，也彻底击碎了赵虎最后的一丝幻想。
赵虎面如死灰，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
.眼神空洞，口中不断重复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他输了。
他不仅要当众给沈清辞下跪道歉，更重要的是，他的道心，在这一刻，被这三枚神品丹药彻底碾碎了。
一个炼丹师，当他赖以为傲的技艺和认知被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彻底颠覆时，其打击是毁灭性的。
周围的弟子们，此刻看向沈清辞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没有鄙夷，也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混杂着敬畏、狂热甚至恐惧的复杂情绪。
他们看着那个依旧站在原地，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甚至没有一丝血色的青年。
他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就是这样一具孱弱的身体里，却隐藏着神明般的手段。
这种极致的反差，带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噗——”沈清辞喉头一甜，终究是没忍住，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滴落在青石地板上，宛如一朵凄艳的梅花。
刚才那场微观层面的“手术”，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是巨大的。
那亿万根精神力探针的精密操作，几乎将他的神魂抽空。
他的身体晃了晃。
“沈师弟！”
离他最近的一名弟子下意识地惊呼一声，想要上前搀扶。
“你没事吧？”
孙长老也从丹药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一个闪身来到沈清-辞身边，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一股温和的灵力渡入沈清辞体内，为他稳住即将溃散的气机。
“多谢长老。”
沈清辞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一点小小的消耗，不碍事。”
小小的消耗？
孙长老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能化腐朽为神奇，将废渣炼成神品丹药的手段，仅仅是“小小的消耗”？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收回手。
沈清辞的体内经脉脆弱，灵力更是稀薄得可怜，是个炼气初期的弱者。
可他的神魂之力，却浩瀚如烟海，精纯凝练到了一个他都无法探知深浅的恐怖地步。
这根本不合常理！
一个人的神魂强度，通常与修为境界息息相关。
一个炼气期的弟子，怎么可能拥有堪比元婴甚至化神老怪的神魂？
孙长老压下心头的万千疑惑，他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这件事，太大了。
大道己经不是他一个丹堂长老能够处理的了。
化废为宝，点石成金。
这己经不是单纯的炼丹术，这是一种足以改变整个宗门，甚至整个修真界格局的“道”！
此事，必须立刻上报掌门！
而且，绝不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今日之事，所有人，不得向外透露半个字！”
孙长老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一股属于金丹长老的威压弥漫开来，“若有违者，废除修为，逐出宗门！
听明白了吗？”
众弟子心头一凛，齐齐躬身：“弟子明白！”
孙长老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神品凝气丹放回丹炉，然后用灵力封存了整个丹炉。
他转过身，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语气对沈清辞说道：“沈清辞，你……随我来，去见一个人。”
沈清辞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颔首。
他知道，从那缕金色火焰亮起的时候，一切就己经注定。
孙长老不再多言，一把抓住沈清辞的手臂，生怕他会倒下。
他大袖一挥，卷起丹炉，化作一道流光，首接冲出了丹房，朝着云雾缭绕的宗门主峰——天璇峰，疾驰而去。
丹房内，良久，一个弟子才梦呓般地喃喃道：“天……要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