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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1

第一章:池鱼空调的嘶嘶声是这栋大楼永恒的背景音,像某种倦怠的叹息,

包裹着纸张的霉味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闷。我,陈远,三十五岁,

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三科科长,

正将刚泡好的茶轻轻放在办公桌左上角——一个既顺手又不显张扬的角落。杯壁烫手的温度,

是这清晨里为数不多的、真实的触感。还差十分钟八点半,科室里已经坐了大半人,

但安静得只剩下键盘敲击和鼠标点击的声音。这种安静是表象,底下涌动着更复杂的东西。

小赵和小李的工位相邻,脑袋几乎凑到一起,压低的嗓音像蚊蚋般嗡嗡作响,

偶尔漏出几个词:“副主任……空了……这次听说……”我端起茶杯,吹开浮沫,啜了一口,

目光没有离开屏幕上那份待校对的讲话稿。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空了小半年,

成了这些人心里烧着一把火,但我只觉得那火苗灼人,能避则避。十年了,

我从一个毛头小子熬成“老科长”,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位置,看着是馅饼,

咬下去可能就是陷阱。办公室孙主任端着他的紫砂壶,腆着肚子踱了进来,

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一圈,落在空着的副主任办公室门上时,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秒,

随即换上惯常的、略带威严的笑容:“都精神点,九点三楼一号会议室,新城规划协调会,

陈远,你负责会务记录,准备仔细点。”“好的,孙主任。”我应声起身,

开始整理笔记本和录音笔。心里却是一紧。新城规划,

那是常务副市长李明翰和住建局局长赵建国角力的主战场,谁不知道这两人近来势同水火。

这种会议,记录员最难当,一个字记错,可能就莫名其妙地得罪了哪尊神。

一号会议室的冷气开得更足,椭圆桌旁已经坐了不少人。

我选了靠近门口、最不显眼的位置坐下,调试好设备。李副市长先进来,藏青色夹克,

白衬衫扣到风纪扣,头发一丝不乱,脸上是那种标志性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身后跟着孙主任,亦步亦趋。接着是赵建国局长,嗓门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进门就笑着跟几个人打招呼,声音震得天花板似乎都嗡嗡响。会议开始还算正常,

无非是各部门汇报进展。但一到讨论环节,气氛瞬间绷紧。“……这个容积率必须调整,

要兼顾城市形象和民生需求!”赵局长手指敲着桌面,语气强硬。李副市长端起茶杯,

轻轻吹了吹,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老赵,发展要讲科学,讲规矩。你那个调整方案,

专家论证会上争议很大嘛,我们不能拍脑袋决策。”“争议大?那是因为有些人固步自封!

李市长,这个项目拖一天,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赵建国脸色涨红。“损失要算大账,

不能只算小账。规划不合理,将来就是更大的损失,这个责任谁负?”李明翰放下茶杯,

目光平静地看向赵建国。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像裹着棉布的针,

扎得人生疼。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我敲击键盘的嗒嗒声显得格外刺耳。我埋着头,

尽量只记录事实陈述,避免任何带有主观色彩的用词。我能感觉到孙主任的目光偶尔扫过我,

带着审视的意味。“……好了,这个问题下次再议。”李副市长最终摆了摆手,

结束了这场没有结果的争论,但他的指关节在桌下微微泛白。赵局长冷哼一声,靠回椅背,

脸色铁青。会议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众人纷纷起身,我赶紧收拾东西,

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刚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李副市长温和的声音:“陈远,

等一下。”我心头一跳,转过身。李副市长正和颜悦色地看着我:“刚才会上,

关于那个配套设施布局的争议点,你有什么个人看法吗?随便聊聊,不用拘束。”那一瞬间,

我感觉会议室里还没完全散去的人都放慢了脚步,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

孙主任也停下了脚步,站在李副市长侧后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个人看法?

我一个小科长,在这种层面的较量中,能有什么看法?我手心微微冒汗,喉咙发紧,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李市长,我主要是做好记录工作。

会上各位领导专家分析得很透彻,我觉得……还是要以最终的科学论证和全局考量为准。

”李副市长笑了笑,拍拍我的肩膀:“嗯,谨慎是好事。年轻人,多听多看,心里要有杆秤。

去吧,忙你的。”我如蒙大赦,点头应了声,快步离开。直到走出会议室很远,

背后那无形的压力才稍稍散去。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明亮的阳光,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吁了口气。李副市长为什么单独问我?

他那句“心里要有杆秤”又是什么意思?是随口一提的勉励,还是某种暗示?我这种小人物,

怎么就突然被卷进了市长和局长之间的风浪里?山雨欲来,而我这条池鱼,

已然感受到了水底传来的、不祥的震动。第二章:惊弓回到办公室,

那股从会议室带回来的寒意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附骨之疽,缠绕在心头。

李副市长那句“心里要有杆秤”和拍在我肩膀上的触感,反复在脑海中盘旋。

那不是简单的勉励,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说,是一次不经意的“标记”。

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手头积压的文件,但效率极低,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门口,

仿佛那里随时会传来新的、无法预知的指令。果然,下午刚上班,内线电话就响了。

是孙主任,声音听不出喜怒:“陈远,来我办公室一趟。”心,猛地往下一沉。该来的,

终究躲不掉。孙主任的办公室比我们的大,带着独立的窗户,阳光照进来,

却驱不散一种沉闷的官气。他正端着紫砂壶小口啜着,见我进来,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他放下壶,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摆出一种介于信任和严肃之间的表情,“陈远,

李市长对你上午的表现,还是比较认可的。”我屏住呼吸,等着“但是”。

“现在有个重要任务,李市长亲自交代的。”他压低了声音,尽管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人,

“住建局那边,关于新城项目有个补充协议草案,

涉及到一些……比较敏感的招投标前置条款。李市长的意思,让你先私下里,

从专业角度帮忙把把关,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规或者考虑不周的地方。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没有封面的文件夹,推到我面前。“注意,是‘私下’。

”他着重强调了这两个字,“你看完,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汇报。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包括你们科室的人。明白吗?”“明白,孙主任。”我接过文件夹,感觉那几张纸有千钧重。

这哪里是把关,分明是让我去当探雷的工兵,去摸赵局长的老虎***。

李副市长和赵建国在会上剑拔弩张,会下就直接开始抓对方的把柄了。而我,

成了他们伸出去的那只手。“去吧,抓紧时间。李市长等着回话。”孙主任挥挥手,

重新端起了他的紫砂壶,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姿态。

拿着那份烫手的文件夹回到自己的工位,我把它塞进一堆文件下面,却觉得它像个辐射源,

隔着纸张都能灼伤我的手指。整个下午,我都有些坐立不安。常规工作处理得心不在焉,

好几次敲错字。同事打招呼,我也只是敷衍地点头。下班时间到了,科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小赵临走前还笑嘻嘻地问:“远哥,还不走?等着高升请客啊?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还有点材料没弄完,你们先走。”当办公室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空调的噪音显得格外清晰。我深吸一口气,锁上门,才重新拿出那个文件夹。打开,

只有五页纸,是那份《新城核心区基础设施建设招投标补充协议草案》。我泡了杯浓茶,

打开台灯,逐字逐句地读起来。前面的条款都很常规,无非是一些技术标准和工期要求。

直到我看到第四页,关于“特殊工艺及材料采购的审计与验收”条款。起初看,

似乎只是强调对特定进口建材的严格审核。但当我结合附件的技术参数列表,

以及前后文的逻辑关系,反复推敲了三遍之后,后背的冷汗瞬间就渗了出来。

条款中使用了大量模糊的、具有极强解释空间的词汇,

“国际同等标准”、“经甲方认可的特定品牌”、“综合考虑技术独占性及工期紧迫性”等。

这些词语单独看没问题,但组合在一起,并与附件中那几个指向性非常明确的品牌参数对应,

就构成了一個极其精巧的“后门”。这个“后门”意味着,在实际操作中,

赵建国完全可以利用“甲方认可”的权力,绕过公开招标,

以“技术独占”和“工期紧迫”为由,直接将价值数亿的建材采购项目,

指定给某个特定的、甚至可能就是他白手套的公司。而所有的程序,

在表面上都能被这份协议“合理”地解释过去!这不是简单的违规,

这是在规则边缘精心设计的利益输送通道,一个足以导致国有资产巨额流失的巨大漏洞!

而且设计得非常隐蔽,不是浸淫此道多年的老手,根本看不出来。我的手心全是汗,

心脏怦怦直跳。我发现了一个炸弹的引信。现在,我该怎么办?装作没看见?风险太大。

孙主任明确说是李市长点名让我看的,我若说没问题,将来一旦事发,

我一个“审核不力”的责任跑不掉。而且,李副市长会信我没看出来吗?他那种人精,

恐怕只会认为我选择了站队赵建国,后果更不堪设想。如实汇报?

那就意味着正式踏入了李副市长和赵建国争斗的漩涡中心。

赵建国若是知道是我戳破了他的好事,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能放过我?

李副市长又会如何利用这个把柄?我会不会从探雷的工兵,变成被推上前线的炮灰?

两种选择都通往未知的危险。我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窗外的城市已经华灯初上,

霓虹闪烁,却照不进我内心的冰凉。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栋权力大楼里,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本身就是一种原罪。最终,

职业的本能和一种更深层的恐惧占据了上风。隐瞒的后果可能立竿见影,而汇报,

或许还有一丝周旋的余地。至少,表面上,我现在是“李市长的人”。我重新坐回电脑前,

将那条条款以及我的分析,用尽可能客观、专业的语言整理成一份简单的说明,

没有加入任何主观臆测和情绪化表达。然后,我拨通了孙主任的电话。“孙主任,

协议我看完了。是,是发现了一些可能需要进一步斟酌的地方……嗯,

我已经简单整理了一下……好的,我马上给您送过去。”挂掉电话,

我看着屏幕上那短短的几行字,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

亲手递出了能把自己推下去的那份状纸。我拿起打印好的说明和那份原件,

走向孙主任的办公室。走廊里的灯光白得刺眼,我的脚步沉重,

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命运上。孙主任拿到材料,快速扫了一眼我的说明,

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化为一种难以形容的热情。“好!陈远,果然专业过硬,

心细如发!李市长没看错人!”他用力拍着我的胳膊,“这件事你立了大功!放心,

我会立刻、亲自向李市长汇报。你记住,严守秘密,对谁都不要提,包括……你爱人。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猎手发现猎物踪迹般的兴奋光芒。“我明白,孙主任。”我低下头。

走出他的办公室,厚重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那令人不安的兴奋。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没有一丝轻松,只有一种更深的不安笼罩下来。立功?或许吧。

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已经不再是旁观者。我成了棋局上的一枚棋子,而执棋的手,

冰冷且无情。惊弓之鸟,已闻弦声,却不知箭矢何时会破空而来。

第三章:棋局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但我感觉自己像一根被越绷越紧的弦。

办公室里,孙主任见到我,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但眼神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只有我们两人才懂的含义,像是在说“稍安勿躁”。

那份要命的协议草案,如同投进深潭的石子,似乎只在我心里激起了涟漪,外界却毫无声息。

但这种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周三下午,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对方声音热情,自称是“赵局长的老朋友”,约我下班后“坐一坐,喝杯茶”。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以晚上已有安排婉拒。对方却不依不饶,

话语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陈科长,别急着推嘛,就是简单认识一下。

赵局长常夸你年轻有为,是棵好苗子。听说你爱人是在三小当老师?挺辛苦的,

我有个亲戚正好是教育局的……”这话里的暗示像条冰冷的蛇,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他不仅知道我的职务,连我爱人的工作单位都一清二楚。这不是邀请,这是警告。

我后背发凉,语气强硬了几分,再次明确拒绝,然后几乎是仓促地挂断了电话。利诱不成,

接下来就是威逼了吗?赵建国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直接。

他就像一头被侵入领地的雄狮,开始龇出獠牙。然而,就在我惊魂未定之时,

李副市长那边的“温暖”适时地到来了。周五上午,我去市委办送一份文件,回来的路上,

在机关大院那条栽满香樟树的主干道上,竟“偶遇”了正在散步的李副市长。他穿着便装,

神态轻松,像是工作间隙出来透透气。“陈远?这么巧。”他笑着主动打招呼,

和蔼得像个寻常长辈。“李市长。”我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问好。“嗯,走路姿态挺精神,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他和我并肩慢慢走着,随口问起我最近的工作,

又问起我孩子的上学情况,语气平常,仿佛只是领导关心下属。但每一句,

都精准地戳在我最需要安抚的地方。走到一棵大树下,他停下脚步,看着树冠,

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机关里啊,有时候就像这棵树,看着枝繁叶茂,底下盘根错节。

一个人想站稳,不容易,尤其是一些关键的位置上。”他转过头,

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空了有段时间了,孙主任跟我提过几次,

觉得你业务扎实,人也稳重,是合适的人选之一。关键时期,

组织上尤其需要忠诚、可靠的同志顶上去。你要沉住气,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心里那杆秤,

端平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的话像暖流,

瞬间驱散了赵局长带来的寒意。副主任的位置……忠诚可靠的同志……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在经历了赵建国的威胁后,这番话语的诱惑力被放大了数倍。

一种被认可、被庇护的感觉油然而生。“谢谢李市长信任,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嗯,好。”他满意地点点头,

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背着手,继续他的散步。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是赵建国***裸的威胁,一边是李副市长含蓄却有力的承诺和庇护。

天平几乎不由自主地倾斜了。或许,紧跟李副市长,才是目前最明智、也是唯一的选择?

至少,他代表着更强大的权力和看似光明的“组织意图”。回到办公室,

老周正端着茶杯在窗边看报纸,见我进来,推了推老花镜,慢悠悠地说:“小陈,

气色不太好啊。最近事儿多?”我勉强笑笑:“还好,周师傅。

”老周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树大招风,有时候啊,离树太近了,

也未必是好事。自己心里得有个度,别成了那浇根的肥,让人吸干了养分,还惹一身腥。

”我心里猛地一凛。老周的话总是这么似是而非,却又总能戳中要害。他是在提醒我吗?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可我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老周一个快退休的人,能知道什么?

大概是我想多了。眼下,除了紧紧抓住李副市长递过来的橄榄枝,

我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退路了。然而,那种成为棋子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

我不知道执棋的双方下一步会怎么走,只知道我这枚被放在棋盘上的棋子,已然身不由己,

只能在越来越浓的迷雾中,忐忑地等待下一手的落子。那根绷紧的弦,

发出细微的、几乎要断裂的鸣响。第四章:弃子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又滑过去几天。

赵局长那边的骚扰电话没再打来,李副市长那边也没有新的指示。我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每天机械地完成工作,对同事的谈笑勉强应和,内心的那根弦却已绷紧到极限。这天下午,

我需要去档案室查阅一份往年的项目批复件作为参考。档案室的老王是我同批进单位的,

关系尚可,就是嘴有点碎。我办好手续,在密集架之间寻找需要的卷宗时,老王凑了过来,

递给我一支烟。“谢了,这儿不能抽。”我摆摆手。老王自己也没点,把烟夹在耳朵上,

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口气:“远哥,可以啊,不声不响的,要动一动了?

”我心里一咯噔,面上不动声色:“动什么动,老地方待着挺好。”“还跟我装?

”老王用胳膊肘碰碰我,“前几天,孙主任亲自过来,调了你的档案进去,说是补充材料。

不是要提拔考察,动档案干嘛?”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了。

补充材料?我的档案里能补充什么材料?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我的心脏。

“什么时候的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干。“就上周三下午吧。”老王回忆道,

“孙主任还挺急的样子,签完字就拿走了,说是李市长那边急着要。”上周三!

那正是我把那份要命的协议分析交给孙主任之后不久!李市长急着要我的档案?

我再也无心找什么文件,胡乱应付了老王两句,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档案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冷。

李副市长……他为什么要看我的档案?提拔考察?狗屁!如果真是提拔,

应该是组织部门按程序走,怎么会是孙主任以“补充材料”的名义直接调走?

还说是“李市长急着要”?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脑海:他不是在考虑提拔我,

他是在审查我!他在评估我这枚棋子的“安全性”,或者在准备……必要的时候,

把我变成“问题干部”!我必须确认!我必须知道我的档案里到底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焦虑和恐惧啃噬着我。我像困兽一样在办公室里熬到下班,等所有人都走了,我立刻关上门,

拨通了一个几乎从不联系的号码——我岳母的远房表侄,在组织部干部监督科当副科长,

平时没什么走动,但此刻,他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打听到一点消息的人。电话接通,

我寒暄了几句,然后小心翼翼地切入正题,只说最近听到一些风声,心里不踏实,

想请他帮忙看看,我的档案里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记录。对方沉默了几秒,

语气有些为难:“远哥,档案有规定的,这个……”“兄弟,帮帮忙,就看一下,

有没有……最近新放进去的东西。”我几乎是在哀求。又一阵沉默后,

他叹了口气:“……你等我一下,我看看系统里的目录摘要,不涉及具体内容,

应该……问题不大。”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的心跳声在空荡的办公室里轰鸣。“……远哥,”终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一丝困惑和谨慎,“目录里……上周三,

于陈远同志在新城项目协调工作中有关情况的内部说明》……录入来源是……市政府办公室。

”内部说明!关于新城项目协调工作!我眼前一黑,差点没拿住电话。

“内容……内容我看不到,但标题是这个。远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表侄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没……没事,谢谢,兄弟,改天请你吃饭。

”我语无伦次地挂断了电话。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我瘫坐在椅子上,

冷汗瞬间湿透了衬衫。内部说明!还能是什么说明?一定是那份协议的事!孙主任,

或者就是李副市长本人,授意炮制了一份材料,

把“发现问题”扭曲成了“工作失误”或者“理解偏差”,甚至可能暗示我别有用心!

这份东西现在就躺在我的档案里,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把我的前途炸得粉碎!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李副市长的“站稳立场”!这就是他需要的“忠诚”!

他不是要我用那个发现去攻击赵建国,他是要把我变成替罪羊!如果将来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