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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喜欢

发表时间: 2025-10-20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孙父孙母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孙金莲猛地抬起头,看向肖大刚,眼神复杂,有惊讶,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茫然和……认命?

孙父猛地一拍大腿:“好!

大刚,就冲你这句话,叔信你!

金莲跟着你,我们放心!”

事情就这么近乎荒唐地定了下来。

几乎没有问过孙金莲本人的意愿。

在她父母看来,肖大刚能拿出这么贵重的礼物,能在深夏挣“大钱”,无疑是女儿最好的归宿,也是他们摆脱眼前困顿的希望。

肖大刚晕乎乎地走出了孙家,那扇暗红色的铁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那复杂难言的气氛。

他成功了?

他梦寐以求的白月光,即将跟他走了?

可为什么,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脚下水泥地般坚实的虚无?

三天后,肖大刚带着孙金莲,再次踏上了前往深夏的旅程。

依旧是绿皮火车,依旧是硬座车厢浑浊的空气。

孙金莲换上了一件相对整洁的碎花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但依旧掩不住那份来自小镇的土气和对未知远方的惶恐。

她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发呆,或者靠在脏兮兮的车窗上假寐。

肖大刚把靠窗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坐在过道边,像个忠诚的卫士,守护着他用一年血汗钱和未来承诺“换”来的珍宝。

他试图找话题,说起深夏的高楼大厦,说起工厂旁边的热闹夜市,说起车间里那些先进的机器。

孙金莲只是偶尔“嗯”一声,或者点点头,眼神依旧空洞。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孙金莲实际上并不喜欢肖大刚..............经过几天几夜的颠簸,他们终于到达了深夏。

走出火车站,扑面而来的喧嚣、热浪和密集的人流车流,让孙金莲下意识地抓紧了肖大刚的衣角,脸上写满了无所适从的惊慌。

肖大刚心里一软,一种保护欲油然而生。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手冰凉,带着细微的颤抖。

“别怕,跟着我。”

他低声说,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到了肖大刚的出租屋,肖大刚想上前搂抱孙金莲,孙金莲抬手挡住了肖大刚,我,我,我还不适应,能慢慢来吗?

孙玉莲道。

肖大刚听了,钻心的痛,心中的女神为啥不喜欢自己呢?

你带我去工厂吧,孙金莲道。

肖大刚无奈,他先带孙金莲去了工厂安排给他的那个狭小、拥挤的集体宿舍楼下。

他没法带她上去,只好在附近一个更破旧、专门安置女工的铁皮顶宿舍楼,帮她办理了入住手续。

八人间,上下铺,空气里混杂着汗味、香水味和泡面味。

孙金莲看着那拥挤嘈杂的环境,脸色更加苍白。

安顿好住处,肖大刚又带着她去厂里办理入职、体检、领工牌和工服。

看着那灰蓝色的、毫无款式可言的工服,孙金莲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第二天,孙金莲就被分配到了肖大刚所在的车间的另一条流水线上,负责给手机屏幕贴膜。

流水线的生活是机械而残酷的。

传送带永不停歇,像一条冰冷的河流,载着无数黑色的手机外壳流淌而过。

孙金莲的工作,就是坐在流水线旁,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一片保护膜,撕开底纸,精准地贴到屏幕上,不能有一丝气泡,不能有一粒灰尘。

动作稍慢,面前的产品就会堆积如山,线长的斥责会立刻在耳边响起。

起初几天,孙金莲笨手笨脚。

她的手指不够灵活,眼神不够锐利。

贴坏的膜一张又一张,被巡检员挑出来,扔进废料箱,也像扔在她的自尊心上。

线长,一个操着湖南口音、面相刻薄的中年女人,经常站在她身后,用尖利的声音催促:“快点!

没吃饭啊!

你看看别人!

你这样一天能贴几个?

浪费材料!”

孙金莲咬着嘴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因为频繁撕扯底纸而变得红肿疼痛。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旁边那些熟练工手指翻飞、仿佛不费吹灰之力的样子,更不敢看隔着几条流水线、时不时担忧地望向她的肖大刚。

肖大刚心疼,却无能为力。

流水线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吞噬着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

他只能在吃饭的间隙,飞快地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孙金莲碗里,只能在下工后,用自己攒下的、为数不多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她红肿的手指上。

“慢慢来,习惯了就好了。”

他笨拙地安慰着。

孙金莲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饭,默默地伸出手让他涂药,眼神像一潭死水,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和怨恨。

日子就在这重复的机械劳动中一天天过去。

白天在轰鸣的车间里耗尽体力,晚上回到拥挤窒息的宿舍,连洗澡都要排长队。

深夏的繁华与她们无关,那些霓虹闪烁的商场、灯红酒绿的酒吧,只是她们上下工路上,隔着公交车污浊车窗看到的、另一个世界的浮光掠影。

孙金莲变得越来越沉默。

她身上那股浓烈的、廉价的夜来香气味,渐渐被车间里塑料和金属的味道、宿舍里浑浊的人体气味所覆盖。

她的皮肤因为长期不见阳光和熬夜而变得粗糙、暗沉,曾经牛奶般的白皙蒙上了一层灰翳。

那双曾有浅浅酒窝的脸颊,也因为消瘦和疲惫,凹陷了下去,酒窝也仿佛消失了。

肖大刚看着她身上的变化,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

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他用尽全力,把他心中的白月光,从那个闭塞的小镇,拖入了这个更加绝望的钢铁丛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蒙尘、枯萎。

他试图对她好,更好。

发了工资,他除了留下最基本的生活费,几乎全部寄回老家,或者给孙金莲买衣服,买零食。

但他买的衣服,总是不合她的身,或者款式她不喜欢。

他买的零食,她也只是默默地收下,很少见她吃。

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却无比坚韧的膜。

他拼尽全力,也无法真正触碰到她。

转折发生在一个周六的晚上。

工厂破天荒放假一天。

肖大刚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好的一件衬衫——虽然依旧是廉价的化纤面料,但洗得很干净。

他想带孙金莲去市里逛逛,看看电影,吃顿好的。

他来到女工宿舍楼下,等了很久,才看到孙金莲下来。

当她走出楼梯口的那一刻,肖大刚几乎不敢认她。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

脸上涂了粉底和口红,掩盖了连日的疲惫。

身上穿的不是他买的任何一件衣服,而是一条崭新的、略显紧身的黑色连衣裙,裙摆很短,露出她笔首的双腿。

脚上踩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让她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却凭空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风情。

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又重新喷了香水,依旧是那股浓烈甜腻的夜来香,但在此刻的夜色里,竟有了一种妖娆的、攻击性的意味。

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那个困顿的村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风尘气、急于融入都市夜晚的年轻女郎。

“你……你这衣服……”肖大刚愣住了。

“不好看吗?”

孙金莲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刻意营造的轻松,“用上次你给我的钱买的。

总不能一首穿那些土里土气的衣服吧。”

她说着,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带着香风。

肖大刚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蔓延。

但他看着孙金莲脸上那久违的、带着一丝生动气息的表情,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也许,她只是太压抑了,需要释放。

他带她去了市里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厅。

孙金莲看着菜单上昂贵的价格,眼神闪烁,却没有像以前那样退缩,而是点了几个听起来花里胡哨的菜。

吃饭的时候,她的话多了起来,问肖大刚关于深夏的各种事情,哪里好玩,哪里热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吃完饭,他们沿着繁华的街道散步。

孙金莲看着橱窗里那些昂贵的商品,看着路边穿着时髦、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眼神里的光越来越亮,那是一种混合着羡慕、嫉妒和不甘的复杂光芒。

走到一个巨大的、闪烁着炫目霓虹灯的KTV门口时,孙金莲停下了脚步。

里面隐约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和男女的嬉笑声。

“我们……进去看看吗?”

她忽然转过头,看着肖大刚,眼睛里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近乎挑衅的光芒。

肖大刚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种地方,是他这种流水线工人从未想过要踏足的。

那里的消费,可能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那里……很贵。”

他艰难地开口。

“就看看嘛。”

孙金莲撅起了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在她身上是极其罕见的,“我从来没进去过。”

最终,肖大刚还是妥协了。

他们走了进去,震耳的音乐几乎要掀翻屋顶,昏暗迷离的灯光下,形形***的人影晃动。

孙金莲好奇地西处张望,眼神里没有丝毫怯场,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般的兴奋。

一个穿着西装、经理模样的男人走过来,拦住了他们,目光在肖大刚那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衬衫和旧鞋上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两位有预定吗?

我们这里最低消费八百八。”

八百八!

肖大刚感觉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我们……就看看。”

他拉着孙金莲就想走。

孙金莲却挣脱了他的手,看着那个经理,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大哥,我们就是好奇,进来看看。

不消费不行吗?”

那经理看着她年轻的脸庞和刻意打扮过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暧昧,语气缓和了些:“小姑娘,这里不是随便看的地方。

想玩,下次找个朋友带你来。”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在孙金莲和肖大刚之间转了转。

那一刻,肖大刚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清楚地看到,孙金莲在听到“找个朋友”时,眼神微妙地动了一下。

他几乎是强行把孙金莲从那个光怪陆离的地方拖了出来。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

之前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快到宿舍区时,孙金莲忽然开口,声音冰冷:“肖大刚,你觉得我们这样,有意思吗?”

肖大刚停住脚步,看着她。

“每天在车间里像机器一样,回到宿舍像坐牢一样。

你挣那点钱,除了寄回家,除了给我买那些我不喜欢的东西,还能干什么?

连进去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己久的怨气和不屑,“这就是你带我来的好地方?

这就是你说的‘挣钱’?”

“我……”肖大刚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将他淹没。

他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在她眼里,原来如此不值一提,如此可笑。

“我知道你对我好。”

孙金莲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决绝,“但那种好,我不要。

我受够了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

受够了这种穷酸气!”

她说完,转身快步走向宿舍楼,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一把锤子,一下下砸在肖大刚的心上。

从那天起,一切都变了。

孙金莲不再接受肖大刚的任何东西,也不再让他碰她的手。

在车间里,她变得更加拼命,贴膜的速度越来越快,质量也越来越好,甚至得到了线长的表扬。

她开始和车间里其他几个同样爱打扮、心思活络的女工走得近,经常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着手机屏幕发出暧昧的笑声。

她开始频繁地夜出。

有时是下班后,有时是休息日。

回来得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越来越浓,有时还夹杂着淡淡的烟酒气。

她换新衣服的频率越来越高,那些衣服的款式也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超出肖大刚的认知和承受范围。

肖大刚试图和她谈,换来的只是她的冷眼和嘲讽:“肖大刚,你管得着吗?

你是我什么人?”

是啊,他是她什么人?

他付出了全部,却连一个正式的名分都没有。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建立在那袋他用一年工资换来的、可笑的礼物和她父母贪婪的算计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流言蜚语开始在车间里蔓延。

有人说看到孙金莲上了某个小管理员的摩托车;有人说在镇上的酒吧看到她和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喝酒;还有人说,她根本就看不上肖大刚这个穷小子,一首在找机会攀高枝。

肖大刚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像个困兽,在嫉妒、愤怒和绝望中挣扎。

他偷偷跟踪过她几次,看到她确实和不同的男人说笑,看到她走进那些他不敢踏足的消费场所。

每一次,都像是在他心上插上一刀。

终于,在一个周六的深夜,肖大刚在女工宿舍楼下,等到了被一辆陌生摩托车送回来的孙金莲。

她喝得醉醺醺的,脚步虚浮,脸上带着迷离的笑容。

看到肖大刚,她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不耐烦:“你怎么又在这里?

阴魂不散!”

“他是谁?”

肖大刚的声音因为极度压抑而颤抖。

“关你屁事!”

孙金莲试图推开他,却差点摔倒。

肖大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让她痛呼出声:“我问你他是谁!

孙金莲!

我为了你……我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