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回归，我的生活更好了

陈默把最后一本专业书塞进背包时，宿舍楼下的香樟正落着今年的第一片叶。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清媛发来的消息：“我在东门等你，张妈炖了汤，让司机送过来了。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了个“好”，拉链拉到一半，忽然顿住。昨天下午接到家里电话时，

林父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涩得让人喘不过气——“小默，回来一趟吧，

有些事……得跟你说清楚。”他当时没细问，只当是林星又闯了祸要他回去善后。

直到此刻背包带勒着肩膀的实感传来，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些莫名的慌。

东门的黑色轿车格外显眼，苏清媛正倚着车门看手机，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被风掀起一角，

像只停在枝头的白鸽。看见他过来，她立刻收起手机，眼里的笑意漫出来：“怎么才下来？

汤都快凉了。”“刚收拾完东西。”陈默拉开副驾驶车门，鼻尖立刻钻进一股熟悉的菌菇香。

保温桶里的鸽子汤还冒着热气，他舀了一勺喝下去，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

“叔叔阿姨找你回去做什么？”苏清媛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

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垂，带着微凉的触感。陈默摇摇头：“不知道，听着挺严肃的。

”他瞥见她无名指上的素圈银戒，那是去年生日时他送的，

当时她红着脸说“这就算订下了”，此刻阳光落在戒指上，亮得晃眼。车过跨海大桥时，

陈默望着窗外掠过的滩涂，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林岚带他来这里放风筝。

他跑得太急摔在沙地里，新买的牛仔裤磨破了洞，林岚没骂他，蹲下来替他拍掉身上的沙，

说：“破了就破了，下次再给你买新的。”那时的风也像今天这样，带着咸腥的气息，

却暖得让人想笑。林家别墅的铜门在面前缓缓打开时，

陈默忽然觉得手里的保温桶沉得像块铁。客厅里的水晶灯亮得刺眼，林父坐在主位沙发上，

指间的烟燃到了尽头，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他却浑然不觉。林母红着眼圈，

手里攥着块手帕，见他进来，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爸，妈，我回来了。

”陈默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刚要问林星又惹了什么事，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沙发角落。

那里坐着个少年。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裤脚沾着圈褐色的泥，大概是一路赶过来蹭上的。

他低着头，露出的脖颈晒得发黑，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陈默的目光往上移，落在他脸上时，呼吸猛地一滞——那眉眼，那鼻梁，

甚至连嘴角那颗小小的痣，都像从林父年轻时候的照片里走出来的。“小默，”林父掐灭烟，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他叫林禾，是……是你的亲弟弟。当年在医院，你们被抱错了。

”“嗡”的一声，陈默觉得脑子里像炸开了个响雷。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

这双手从小到大没干过粗活，指腹光滑，是林家养尊处优二十年的证明。再看林禾的手，

虎口处结着层厚厚的茧，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泥，显然是常年劳作的模样。

原来他不是林家的少爷。原来他是那个从乡下抱来的，占了别人二十年人生的“假少爷”。

“所以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硬是扯出个笑，“要我把这二十年的东西，

都还给人家？”“小默你别激动……”林母急忙站起来，想拉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我激动？”陈默后退半步，后背撞上了玄关的鞋柜，疼得他倒吸口凉气，

“我在这个家待了二十年，现在你们告诉我，我是个冒牌货？那林岚林月林星呢？

她们也觉得我该滚回乡下，把位置腾出来？”“谁说要你滚了？

”楼梯口突然传来林岚的声音。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大概是刚从公司赶回来，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响，“爸没说，妈没说，我们更没说。

”林月和林星也跟着下来了。林月手里还拿着本设计图册，看见陈默发红的眼眶，

立刻把册子往沙发上一扔：“是不是林禾欺负你了？告诉二姐，二姐帮你揍他。

”林星更直接，几步冲到陈默面前，伸手就去掰他攥紧的拳头：“傻站着干嘛？过来坐。

张妈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再不吃就被我抢光了。

”她们的语气自然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仿佛客厅角落的林禾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客人。

陈默愣住了，看着林岚眼里熟悉的坚定，林月嘴角习惯性的浅笑，林星咋咋呼呼的关切，

心里那股翻涌的慌突然就平了些。“可是……”他张了张嘴，想说林禾才是真正的林家血脉。

“没有可是。”林岚打断他，走到他面前，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在这个家待了二十年，你就是我们的弟弟，这点永远不会变。

”苏清媛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手里还提着那桶没喝完的汤。她走到陈默身边，

轻轻挽住他的胳膊，对林父林母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角落里的林禾，目光平静地扫过，

像看一个偶然闯入的陌生人，随即对陈默说：“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再说。

”晚饭的餐桌像被无形的线分成了两半。陈默这边，林岚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汤，

菌菇和鸽子肉堆得冒尖；林月剥虾的速度比他吃的还快，

碟子里很快堆成了小山；林星嫌用筷子夹排骨不过瘾，直接上手抓了块最大的塞进他嘴里，

油汁溅到他嘴角，她又拿出湿巾替他擦，嘴里还嘟囔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禾那边只有一副孤零零的碗筷。林母想给他夹块鱼，手伸到一半，

被林岚用公筷轻轻挡住：“妈，让阿姨给他盛碗白粥吧，他许是吃不惯这些油腻的。

”语气平淡，却像在他和他们之间划了道楚河汉界。陈默看着林禾埋在碗里的头，

那截晒得发黑的脖颈微微动着，像株被按在水里的禾苗。苏清媛似乎察觉到他的走神，

在桌下悄悄碰了碰他的膝盖，低声说：“汤快凉了。”他低下头，舀了勺汤喝，

舌尖尝到熟悉的鲜，心里却像塞了团乱麻。

这二十年来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涌：林岚在他第一次被同学嘲笑“没爸妈”时，

把他护在身后说“我是他姐”；林月在他高考前夜，陪着他刷题到凌晨三点，

泡的咖啡永远比他的热半度；林星在他被隔壁班男生堵在巷口时，拎着拖把冲上来就打，

嘴里喊着“敢动我弟试试”。这些暖得发烫的记忆，难道会因为一个“抱错”的真相，

就变成假的吗？“下周的毕业画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苏清媛突然开口，

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她学的美术设计，下个月要在美术馆办展，陈默答应了要去给她帮忙。

“差不多了，就差装裱了。”陈默回过神，看见她眼里的笃定，

心里那点摇摆不定忽然就定了。“那周末我去你宿舍帮忙吧，正好把画框带过去。

”苏清媛夹了块西兰花给他，“阿姨说画展那天她要亲自去给我捧场。”“妈肯定去。

”林星抢着说，“到时候我给你当保镖，谁要是敢说你画得不好，我就……”她挥了挥拳头，

惹得林月笑着拍了她一下。角落里的林禾似乎被这边的热闹惊动了，悄悄抬起头，

飞快地瞥了苏清媛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耳根红得像被烫过。晚饭后，

陈默被林岚叫进了书房。红木书架上摆着他从小到大的奖状，

从幼儿园的“乖宝宝奖”到大学的奖学金证书，整整齐齐码了三层。

林岚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你的户口页，还有林家的股份转让协议，

我已经让律师拟好了，你签字就行。”“姐，这……”“别跟我说你不要。”林岚打断他，

指尖在文件上敲了敲，“这不是因为你是林家少爷才给你的，是因为你是陈默，

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弟弟。这二十年你受的委屈，我们没本事替你倒回去重过，

只能用现在能给的补偿你。”陈默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突然想起昨天接到电话时，

她大概也一夜没睡。他拿起笔，在签名处落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

心里那点最后残存的惶惑，终于彻底散了。回到房间时，

苏清媛正坐在他的书桌前翻他的相册。照片里的他还是个圆滚滚的小孩，

骑在林星的脖子上笑得没心没肺，林岚和林月站在旁边，眼里的温柔能淌出水来。

“你看这张，”苏清媛指着一张合影，“你十岁生日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还抢了我的蛋糕。”陈默凑过去看，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

正瞪着眼睛看他手里的奶油蛋糕，而他则一脸得意地举着蛋糕跑。那是他第一次见苏清媛，

谁能想到十年后，这个被他抢了蛋糕的小姑娘，会成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后来不是还给你了吗？”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

“还赔了你一盒进口巧克力。”“那可是我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苏清媛转过身，

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陈默，不管你是谁家的少爷，你都是我从十岁就认准的人。

下周去见我爸妈，你可得好好表现。”陈默把脸埋在她颈窝，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栀子花香，

闷闷地“嗯”了一声。窗外的月光落在书桌上，照着苏清媛送他的那盆多肉，叶片胖乎乎的，

像极了她笑起来时鼓起的脸颊。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林禾被安排住进了二楼最角落的客房，房间比陈默的小了一半，窗外正对着后院的杂物间。

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说是要去晨读，却总在厨房帮张妈择菜，笨手笨脚的，

好几次把菠菜叶都捏烂了。张妈私下跟林星念叨：“那孩子看着挺实诚，就是太拘束了。

”林星当时正在试新买的球鞋，头也没抬地说：“拘束就拘束呗，别给小默添堵就行。

”陈默周末回宿舍整理画展要用的画框，苏清媛带来了她新画的设计图。

宿舍楼下的香樟落了满地叶，他们蹲在树荫下组装画框，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认真的侧脸上，

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林禾……没给你添麻烦吧？”苏清媛突然问，

手里的螺丝刀拧得格外用力。“没有，他挺安静的。”陈默递过去一颗螺丝钉，

“怎么突然问这个？”“昨天去给你送文件，看见他在你书房门口站着，

手里还拿着本你的专业书。”苏清媛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他好像想跟你说话，又不敢。

”陈默想起自己书房里那套限量版的专业教材，是林月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他没接话，

只是把组装好的画框往旁边挪了挪。有些界限，从一开始就划好了，

不是谁往前凑就能抹去的。画展那天，美术馆里挤满了人。林父林母穿着正式的礼服，

被一群人围着寒暄，林岚和林月在旁边帮着应酬，林星则像个真正的保镖，

寸步不离地守在苏清媛身边，谁要是想靠近多说两句，

她就立刻上前挡在中间：“我嫂子忙着呢，有话跟我说。”陈默在后台帮苏清媛整理裙摆，

她今天穿了条香槟色的长裙，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紧张吗？”他替她理了理项链，

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锁骨，引来她轻轻的一颤。“有你在，不紧张。”苏清媛仰头看他，

眼里的光比展厅的射灯还亮，“等画展结束，我们去吃那家你最喜欢的小龙虾吧。”“好。

”陈默刚点头，就看见林禾站在后台入口处，手里捧着束用报纸包着的向日葵，

花瓣上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自己种的。他看见陈默，脸一下子涨红了，把花往身后藏了藏，

转身就想走。“等等。”苏清媛喊住他，语气平静得没什么波澜，“谢谢。

不过我对花粉过敏，心意领了。”林禾的手僵在半空，报纸里的向日葵蔫了似的耷拉下来。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低下头，快步消失在走廊尽头。陈默握住苏清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