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和江临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傍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给客厅铺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提拉米苏淡淡的咖啡酒香和奶油的甜腻。我穿着一条他曾经说很温柔的米白色裙子，仔细地将最后一点可可粉筛在蛋糕表面。
完美。
我看着自己的作品，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我知道，江临最近很忙，忙着他的上市公司，忙着他永远也开不完的会。但今天这个日子，他答应过我，会早点回来。
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慢吞吞地指向七点。外面响起了引擎声，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小跑着去开门。
门开了，江临果然站在门外。西装革履，身形挺拔，依旧是那个能让我心跳加速的男人。只是，他脸上没有我预想的温情，只有一层化不开的冰霜。而他的臂弯里，依偎着另一个女人——柳依依。
他的白月光。那个在他心里住了十年，最终远走国外的初恋。
柳依依穿着一身柔弱的白色连衣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的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像一株需要依附大树的菟丝花，紧紧靠着江临。
“念念姐，”她先开口，声音娇柔，“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缓缓下沉。我看向江临，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
江临的目光掠过我，扫过餐厅里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最后落在我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他搂着柳依依的肩膀，径直走进来，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客人。
“站着干什么？”他语气淡漠，带着柳依依在沙发上坐下，动作自然得像是这个家的男主人，而女主人是他臂弯里的那位。
我关上门，走回客厅，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指甲陷进掌心。巨大的不安和屈辱感淹没了我。
“江临，今天……”我试图提醒他。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随手甩在茶几上。“签了它。”
冰冷的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我低头，看向茶几。白纸黑字，最上方是加粗的四个字——离婚协议。
世界安静了一瞬。只有挂钟滴答的声音，和柳依依几乎听不见的、满足的叹息声。
我抬起头，看着江临，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嫁了三年的男人。我以为自己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地质问。但奇怪的是，我没有。极致的绝望之后，心里反而升起一种诡异的平静。
“为什么？”我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稳定。
江临皱眉，似乎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他看了一眼身旁泫然欲泣的柳依依，语气更冷：“依依回来了，她需要我。你占了这个位置三年，够了。”
“我占了她的位置？”我几乎要笑出声来，眼眶却干涩得发疼，“江临，当初是你追的我，是你在全校面前说非我不娶！现在你说我占了她的位置？”
“苏念！”他猛地提高音量，带着被冒犯的怒气，“过去的事不要再提！现在依依身体不好，受不得***。你痛快点，签了字，我不会亏待你。”
“不会亏待我？”我重复着这句话，目光扫过那份协议。净身出户。他所谓的“不会亏待”，就是让我净身出户，给他的白月光腾地方。
柳依依靠在江临怀里，柔弱地开口：“阿临，别这样对念念姐，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
“不关你的事。”江临安抚地拍着她的背，再看向我时，眼神只剩下厌恶和不耐，“苏念，识相点。拖着对谁都没好处。”
我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出蹩脚的苦情戏。而我，是那个即将被扫出剧组的、多余的女配。
心脏那个地方，好像已经不疼了，只剩下麻木的空洞。
我走到茶几前，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纸张冰凉的触感让我清醒。
“笔。”我伸出手，声音平静无波。
江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从胸口口袋抽出钢笔，递给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还有……毫不掩饰的轻蔑。大概在他看来，我终究是那个可以随意打发的、毫无威胁的女人。
我翻到最后一页，没有再看那些条款。直接在我该签名的地方，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念。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为我这五年荒唐的爱恋画上的休止符。
我把签好的协议放回茶几，推到他面前。
“江临，”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会后悔的。”
他嗤笑一声，搂紧柳依依，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后悔？苏念，我最后悔的就是浪费三年时间在你身上。”
柳依依依偎在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弧度。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卧室。我没有哭，也没有回头。我只是简单地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和一些重要的私人物品，放进行李箱。那个我精心制作的提拉米苏，还孤零零地放在餐桌上，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拉着行李箱经过客厅时，江临和柳依依正旁若无人地低声说着什么，柳依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我径直走向大门。
“念念姐，”柳依依忽然叫住我，声音依旧娇柔，“外面好像要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对她露出了从他们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不必了。”我的目光扫过江临，最终落在柳依依身上，“这点风雨，比起我这三年，算得了什么？”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即将被夜色吞没的楼道。
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砰——！
彻底隔绝了我的过去。
雨点开始砸落，打湿了我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雨水让我更加清醒。我站在路边，看着眼前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的城市，这个我曾经以为会和江临共度一生的城市。
心里那个空洞，被一种名为“恨”和不甘的情绪迅速填满。
江临，你以为结束了吗？
不。
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会让你知道，今天你亲手推开的是什么。我会让你为你的轻蔑和背叛，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雨越下越大，我扬起头，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
苏念，新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