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空气凝固。
夏姌背抵冰冷玻璃幕墙。
她指尖捏着银色美工刀。
刀片折射头顶惨白灯光。
一道细痕出现在她颈间。
血珠缓慢渗出。
染红白色衬衫领口。
“再靠近一步。”
她声音不大却清晰。
每个字都像冰锥。
“你只会得到霍氏丑闻。
还有我的尸体。”
霍景深脚步顿住。
他离她仅三步远。
黑色西装包裹着压迫感。
他目光落在她颈间那抹红。
眸色骤然暗沉。
这一幕与他梦中景象重叠。
那只决绝自毁内丹的雪狐。
眼神与她此刻如出一辙。
“你在威胁我？”
他声音低沉。
听不出情绪。
右手无意识摩挲腰间古玉。
玉石温润触感传来。
暂时压住心头翻涌的惊涛。
夏姌冷笑。
刀尖又压深半分。
“霍总可以试试。
看我敢不敢。”
她呼吸急促。
胸口剧烈起伏。
但握刀的手稳如磐石。
“百亿并购案很诱人。
但用我团队尊严来换？
不够格。”
窗外乌云翻滚。
暴雨将至。
室内只剩下中央空调微弱嗡鸣。
以及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寂静。
霍景深向前半步。
他看到她瞳孔紧缩。
但她没有退缩。
那份固执让他想起更多梦境碎片。
漫天飞雪。
古庙残垣。
还有那双含泪的琥珀色眼睛。
“放下刀。”
他命令道。
语气却不如平日冷硬。
“我们可以谈。”
“谈？”
夏姌扯动嘴角。
眼里全是讥讽。
“从见面开始。
霍总就给足下马威。
拖延签约。
削减预算。
现在要我核心数据？
下一步是不是要我跪下来求您？”
她声音提高。
在空旷会议室产生回音。
“我夏姌能坐到这个位置。
不是靠出卖同伴换来的。”
霍景深视线扫过她颤抖的指尖。
那双手曾在他梦里结过复杂法印。
他闭了闭眼。
试图驱散这荒谬联想。
“并购需要彻底评估。
这是标准流程。”
“标准？”
她突然笑出声。
带着哽咽。
“您凌晨三点打电话‘询问进度’。
也是标准？
在酒局上暗示我‘识趣’。
也是流程？”
她手腕用力。
血痕扩大。
“我受够了。
今天要么你签了这份公平合同。
要么带着我的血离开。”
霍景深注意到她额角细密汗珠。
她在害怕。
但更多是愤怒。
这种矛盾让他想起调查报告中那个孤身打拼的女孩。
无父无母。
仅凭自己爬上高位。
他摩挲古玉的动作加快。
玉石表面泛起只有他能感知的微热。
每次靠近她都会这样。
仿佛沉睡之物正在苏醒。
“数据可以暂缓。”
他听见自己说。
这让步让他都感到意外。
“先把刀放下。”
夏姌愣住。
她准备好应对更多逼迫。
却没料到他会退让。
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你又玩什么把戏？”
霍景深抬手解开西装扣子。
这个动作让他少了几分商场杀伐气。
他指向她身后合同。
“签它。
然后去医院。”
“不需要你假好心。”
她仍举着刀。
但力道稍松。
“我要你当着所有人面承诺。
不再为难我的团队。”
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保安似乎终于察觉异常。
霍景深头也不回。
抬手做个制止手势。
脚步声立刻远去。
“你看到了。”
他目光锁定她。
“我有很多方式达到目的。
但今天选择尊重你的方式。”
夏姌顺着他的话看向门外。
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模糊人影。
她突然感到疲惫。
这场仗打得她筋疲力尽。
夜夜被噩梦纠缠。
白天还要应付这个男人。
那些梦……地府奔逃。
古庙泣血。
还有眼前这张脸。
穿着古代战甲。
满眼痛楚地望着她。
“签完字我立刻走。”
她声音低下来。
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从此这个项目由副手对接。
霍总不必再看见我这根‘硬骨头’。”
霍景深心脏莫名抽紧。
他向前又迈半步。
现在他们只隔两步距离。
他能清晰看到她睫毛上未干泪珠。
“看着我。”
他命令。
夏姌倔强地抬起下巴。
刀仍架在脖子上。
西目相对瞬间。
霍景深感到古玉突然发烫。
一段模糊记忆冲击脑海——红衣女子从城楼跃下。
雪花落在她苍白脸颊。
他猛地握紧古玉。
指节泛白。
“好。”
他哑声说。
“我答应你所有条件。”
夏姌彻底怔住。
她看着这个男人拿起签字笔。
在合同上利落签下名字。
推到她面前。
“现在。”
他盯着她。
“放下刀。”
她手指松动。
美工刀哐当落地。
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霍景深几乎立刻上前。
扯下自己领带按住她伤口。
动作快得超出常理。
“你疯了？”
他低吼。
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夏姌想挣脱。
却被他牢牢固定。
“比不上霍总。”
她偏过头。
避开他灼人视线。
“逼人到这个地步。”
他指尖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与她梦中那双温暖大手重合。
她突然一阵眩晕。
“我们……”他开口。
又顿住。
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先处理伤口。”
当他扶着她走向门口时。
夏姌听见他极低的自语。
那声音轻得像幻觉：“这次绝不会让你再消失。”
她猛地转头。
却只看到他紧绷的侧脸。
仿佛刚才只是她失血产生的幻听。
但颈间疼痛真实存在。
他掌心温度真实存在。
还有那枚紧贴她手臂的古玉。
正发出微弱震动。
有什么东西。
从今天开始。
彻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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