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冷,冷,林晚呓语着,但是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蚀骨的寒意,宛若无数冰针刺入骨髓,林晚从剧烈的头痛中挣扎醒来。
眼皮沉如灌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与尘土气息,还混杂着劣质煤块燃烧后的呛人味道。
身下是硬的不行硌人的床板,只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
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模糊的呓语和轻重不一的呼吸声。
她费力地睁开双眼,最后的记忆仍停留在自家那个洒满玫瑰花瓣、点着香薰蜡烛的按摩浴缸中。
这是哪儿?她不过是起身想取杯红酒,脚下忽地一滑,后脑勺传来尖锐的痛,旋即眼前一黑,冰冷的恐慌瞬间攫紧她的心脏,比屋内的寒气更加刺人。
她猛地想要坐起,却是一阵天旋地转,重重跌回枕头上,引发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胸口如被风箱粗暴拉扯,疼痛难忍。
现在的她身体虚弱不堪,浑身滚烫,正发着高烧,剧烈的咳嗽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吵什么吵!
还让不让人睡了!”
对面炕上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带着浓重乡音,低声嘟囔着,“娇气!
南方来的就是事多!”
林晚心头一沉。
南方?
她分明是北方人。
她强逼自己冷静,深吸一口寒气,呛得肺腑生疼,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艰难地转动脖颈,打量西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土坯房,墙壁斑驳,糊着泛黄的旧报纸。
窗户不大,玻璃上凝结着厚厚冰花,透进的光线微弱而清冷。
她身下是大通铺,炕火微弱,只剩一点残温。
炕上还蜷着几个模糊人影,裹紧厚被。
屋子正中有个铁皮炉子,炉火半死不活,勉强维持着一点暖意。
这不是她所知的任何地方。
这般景象,她只在老纪录片,关于知青的剧集里见过。
一个荒谬而可怕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她颤抖地抬起手,举到眼前。
这是一双纤细却略显粗糙的手,指甲修剪整齐,指腹带着细薄茧子,绝非她那双精心保养、只敲键盘和摆弄相机的手。
强烈的冲击几乎令她窒息,头痛愈加猛烈。
与此同时,无数陌生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杂乱而压抑。
——现在是1969年,原主林晚,年方十八,南方城市工人独女,只带着父母留给她的玉佩就来下乡了。
——父母数月前因工伤双双亡故,得了一笔抚恤金。
——后事办完,房产变卖,经街道人员一动员,就报名下乡。
——本以为是就近分配,却阴差阳错,一纸通知将她遣至这遥远冰荒的东北黑土地,韩家屯。
——几日前随众知青抵达,从南方带来的单薄衣物根本无法抵御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当日便一病不起,高烧昏沉……记忆交融带来更深的眩晕与恶心。
她,一个刚刚毕业、前程似锦的美食博主兼语言学研究生,竟因一次意外滑倒,穿越到了这个同名同姓、举目无亲、病入膏肓的六零年代知青身上?
原主大抵是在这场急病中悄无声息地走了,换成了她。
但这又算什么好局面?
在这个缺医少药,环境艰苦的年代喉咙干得冒火,身体渴求着水分。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图咽下唾沫,却徒劳无功。
水……她迫切需要水……念头无比强烈。
正当此时,她忽觉眉心深处渗出一丝细微清凉,如甘霖滴入滚烫沙漠。
那凉意迅速蔓延,微弱却执着地对抗着周身灼热,缓解了她喉间灼痛与欲裂的头痛。
紧接着,她“看”见了——一种极其朦胧的感知——一方灵泉空间,中央似有一汪清泉,正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生机与诱惑。
水……求生本能压过了一切惊骇茫然。
她几乎是凭首觉,心念微动,试图触及那片泉水。
霎时间,一滴细微清凉、甘甜异常的液体悄然润湿她干渴至极的喉咙。
果真有用!
那滴水珠仿佛蕴藏着奇异能量,所过之处,灼痛骤减,连混乱的思绪也清明了一瞬。
她心中涌起狂喜,不敢贪多,再次凝神,小心翼翼地引导出几口。
灵泉下肚,虽未能立时治愈重感冒,但那足以逼人发疯的燥热己然消退大半,沉重身躯也似乎恢复了一丝气力。
高烧未退,最难熬的症状却得到了缓解。
她瘫在炕上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后,才仔细的观察突然出现的空间,入目便是一片青葱绿色,听着泉水潺潺的声音,林晚激动的不行!
旁边的一片黑土地,可以用来种植瓜果蔬菜,这就是灵泉空间!
这一认知让她几近崩溃的情绪稍稍安定。
窗外,北风呼啸着掠过旷野屋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似在宣告这片土地的严酷。
屋内,炉火微弱,空气清冷,邻铺传来翻身与不耐的叹息。
她静躺着,感受体内那一点奇异清凉与高热对抗,消化着这匪夷所思的遭遇和脑中杂乱的记忆。
回不去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彻底恢复健康。
其次,这知青点……环境嘈杂,人多眼杂,关系微妙,自己体内又有灵泉。
那双稍稍恢复神采的眸子,在昏暗中悄然环视一周,最终落定在结满冰霜的窗上:她必须尽快搬出去。
脑海中闪过时不时来查看知青点、面色严肃,似乎讲道理里正韩有福的模样。
原主带来的钱票,都被她藏在柜子里面了,还有些缝在贴身衣物内……一个初步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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