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陆寒宴对姜笙笙这么说,门口的沈映雪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觉得,陆寒宴会这么凶,这么不耐烦,就说明他心里根本没有姜笙笙。
他们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她有机会了!
一想到这,沈映雪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
她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她要继续扮演那个善解人意、温柔大度的沈军医。
只见沈映雪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带着几分指责,又像是为陆寒宴抱不平的语气开口了。
“小姜同志,你这也太儿戏了。”
“离婚是多大的事?
怎么能说不离就不离了?
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说撕了申请书就没事了。”
她一边说,一边走进病房,眼神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军婚是受保护的,但也不是给你这样胡闹的。
你今天在部队门口寻死觅活要离婚,现在又反悔,出尔反尔,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她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就是想吓唬姜笙笙。
“你这样戏耍部队领导,是会受到批评,甚至处分的。”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信口开河,也为了炫耀自己和陆寒宴的关系非同一般,沈映雪说完,还特意转向病床上的男人,声音瞬间变得温柔似水。
“阿宴,我没说错吧?”
她期待地看着陆寒宴,等着他点头附和,等着他用行动告诉姜笙笙,谁才是他这边的人。
然而,陆寒宴根本没看她。
他深邃的目光,一首落在怀里那个小女人身上。
姜笙笙被沈映雪的话刺得心口发疼,眼眶又红了。
上辈子,她在海岛上闹完离婚,大家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说她的。
看着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眸子,倔强地咬着唇,却一言不发的样子,陆寒宴的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
他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
真是娶了个小祖宗回来!
随即,他猛地抬起头,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射向沈映雪。
“出去。”
男人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比窗外的海风还要冷冽。
沈映雪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僵住。
她……她是不是听错了?
阿宴在跟谁说话?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陆寒宴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在沈映雪的心上。
外人?
他竟然说她是外人?
沈映雪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尽褪。
她不敢相信,陆寒宴竟然会为了姜笙笙这个泼妇,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阿宴,我……我只是……”她还想再解释什么,为自己辩解几句。
可对上陆寒宴那双仿佛能杀人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绝对的、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沈映雪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心底的嫉妒和屈辱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没敢再多说一个字,狼狈地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砰”的一声。
病房门被关上,也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只剩下陆寒宴和姜笙笙两个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满意了?”
陆寒宴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垂下眸子,看着还赖在他怀里的女人。
“把她气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了吧?”
姜笙笙从他胸膛里抬起头,鼻尖酸涩得厉害。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重生的。
更不能说,上辈子他为她死了,她这辈子要来报答他。
这种话,说出来谁会信?
只会被当成疯子。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把离婚申请撕了,我不想离婚了。”
陆寒宴看着她,眸色深沉,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他不信。
一个前几天还恨不得他去死的女人,怎么可能突然转性?
这里面一定有鬼。
“是吗?”
他冷笑一声,“口说无凭,我现在就去问林司令。”
说着,他伸手就要推开姜笙笙,作势要下床。
他发着烧,动作有些迟缓,但态度却无比坚决。
姜笙笙一看他要走,顿时急了!
她不能让他去!
现在情况这么乱,万一他出去跟林司令说了什么,事情又回到上辈子的轨道怎么办?
情急之下,姜笙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双臂收得更紧,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地缠住他,不让他动。
“我不许你去!”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女孩温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和温度。
一股熟悉的燥热,不受控制地升起。
陆寒宴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混乱的夜晚。
他被下了药,意识模糊,却清晰地记得,事后姜笙笙看着他时,那满脸的厌恶和屈辱,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那个眼神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想到这里,陆寒宴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你不是讨厌我吗?”
“不是说我碰你一下都恶心吗?”
他贴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骨的讥诮。
“怎么?
现在为了离婚闹事,又肯主动碰我了?”
姜笙笙的心被他话里的刺扎得生疼。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
可她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叩叩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陆营长!”
是林司令身边的勤务兵。
陆寒宴拍了拍姜笙笙还缠在他腰上的手,声音冷硬:“松开!”
姜笙笙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非但不松,反而抱得更紧了。
她怕他一生气,又要把离婚的事拿出来说。
陆寒宴的额角青筋突突首跳。
这个女人!
他咬了咬牙,只能冲着门外,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声:“有事就在外面说!”
门外的勤务兵被他这暴躁的语气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汇报起来。
“报告陆营长!
刚刚部队总机接到一个从南方打来的长途电话,是找姜笙笙同志的。”
“对方自称是姜同志的哥哥姜宇楠。”
听到小哥的名字,姜笙笙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勤务兵继续说道:“她说……她在南方等钱用,如果今天还拿不到钱,她就只能先带着孩子回去了。”
钱!
又是钱!
听到这个字,陆寒宴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地盯着怀里的姜笙笙,那目光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穿。
难怪。
难怪她突然不肯离婚了。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他眼底最后一点残存的温度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和浓浓的失望。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这才是你不想离婚的真正原因吧?”
陆寒宴的声音冷得像冰碴,一字一顿地砸在姜笙笙的心上。
“姜笙笙,你果然只看得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