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鲨两年留白，爱意重启

久别重逢 别扭 拉扯

时间线在洛杉矶之后

空旷的球馆只剩通风扇缓慢转动的嗡鸣，与乒乓球撞击球台的脆响交织成单调的韵律。王砚倾弓着腰，手腕翻转间，白球擦着球台边缘飞旋而过，堪堪越过球网时带起的气流，让他恍惚想起洛杉矶赛场的灯光——那时孙柠鲨就在对面，汗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眼神亮得像要烧穿球台。直到掌心摸空，球盒里最后一颗球也滚落在地，他才直起身，后背的汗湿早已浸透浅蓝色文化衫，晕出一片深蓝，像极了洛杉矶那晚的夜空。

他弯腰抄起桌边的矿泉水，瓶口抵着下唇猛灌几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燥意。举着半空的水瓶，他的目光落在球台角落那道细微的划痕上——那是两年前两人练球时，他失手将球拍磕在台上留下的印记，当时孙柠鲨还笑着调侃他“手比脑子快”。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才惊觉自己又对着空球台出了神。

“还在练呢？”王CC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他手里拎着捡球器，脚步放得很轻。王砚倾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瓶身，水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晕开小圈水渍：“练了会儿发球，待会收个球就回去了。”他没说，这“会儿”其实是一下午，连发球的角度都和洛杉矶决赛时一模一样。

王CC没拆穿，自顾自地绕着场地捡球，白球碰撞网兜的声音里，他状似随意地问：“你今天还要出去吗？”王砚倾拧紧瓶盖，将瓶子朝空中一甩——360度旋转后稳稳落地，可他脸上没有以往的笑意，反而抬脚将瓶子踢进桌底，塑料瓶滚动的声响在空馆里格外刺耳：“嗯，出去溜达溜达。”他起身将球拍用纸皮包好，纸皮边缘卷着毛边，是孙莹鲨当年亲手为他包的，即便后来换了新拍，他也始终带着这个旧纸皮。

最后一颗球被王CC收进捡球器里，“我贼好奇，你每次都去哪溜达？”

“随便逛逛而已，哪里有意思就去哪里。”王砚倾回答得模棱两可，也没给他一个准确答案，接过他手中的捡球器，“球都给你收完了，走吧，请你吃饭去。”

“你不是要出去？”

“不差这一会。”

说是请吃饭，其实王砚倾没动几口，米粒在碗里堆得整齐，像他刻意维持的冷静。应付了几口，跟王CC打了个招呼，起身结完账先离开了，餐厅玻璃门上映出他的影子，他下意识摸了摸领口——那里曾别过孙柠鲨送的小徽章，后来在洛杉矶赛后弄丢了。

四月已过半，天气逐渐转热，白昼也更长了些，不过等王砚倾再驱车回来时，天色渐昏暗。

刚准备开门回宿舍，隔壁间就有道声音喊住他，王砚倾寻声看去，是黄油。

“哥。”

“咋了？”

“队里刚刚通知说过几天有个晚宴，是那个关于世界乒乓球日的。”

黄油探了个头在门外，屋里还有其他队员打闹的声音，怕王砚倾听不清，他加了些音量，指了指王砚倾的门，“发了邀请函，敲门你没应，想着你估计不在，我就给塞你门缝底下了。”

王砚倾拧开锁推门，果然看见一个信封状的东西卡在门缝里，随着他推开的动作被拖拽到一旁，“塞门缝干嘛，你这会儿不是能直接给我？”

黄油挠了挠头，悻悻的开口：“我以为你不回来。”

“得了，回去歇息吧，明儿你还有训练呢。”王砚倾冲他摆了摆手，黄油应声，缩回了自己的宿舍里，他弯腰拾起邀请函，反手将门合上。

白色的信封边角印着烫金的字样——世界乒乓球日邀约函。

没打开看，邀请函被他随意丢在角落。

队里给他分配了单人间，虽然不算大，但他一个人住起来正合适，东西不多，除了日常装训练用品的箱子外，就是些日常生活的用品，其他大多数都放在队外的房子里。

他边走边褪下外出的衣服，转头提了身干净的衣服钻进浴室，一切收拾妥当后，就瘫回床上一手盘着他的大金刚，另一只手滑弄着手机。

“回来了？”王CC的消息。

“嗯，回来一会了。”王砚倾回复，“咋了？”

“没，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不回来睡哪？大街啊？”

“你没睡过吗？”

“滚。”

王砚倾不想搭理他，盘得晶莹润亮的大金刚被他放回桌上，那封邀请函不小心被碰掉，这才重新吸引起他的注意，拿过信封，外面的包装被他随意地撕开。

尊敬的王砚倾先生：

世界乒乓球日在即，世界乒联协会诚邀您出席本次的晚会。

众多乒乓球运动员将齐聚于此来共同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节日。

地点：xxxxxxxxx

时间：4月25日 18:00

期待您的到来。

他皱了下眉头，将邀请函翻看了几眼，嫌弃地丢回桌上，继续耍起手机，可没一会，这手机就玩的心猿意马，视线时不时地落在邀请函上。

不知道龙哥去不去？胖子应该也收到了。

算了，懒得去。

他一个翻身，把它忘在脑后。

与此同时，北京机场的出口处，孙柠鲨刚关掉飞行模式，手机屏幕瞬间被消息占满。她推着行李箱，指尖划过屏幕，大多是问候的消息，关心她有没有下飞机。

她一边回复着消息，一边熟练地领回自己的行李，推着走出机场。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4月的天气，时不时就下一场雨，空气中尽是闷热。

孙柠鲨推着行李箱，没有功夫打字，只能用语音回复。

“到了到了，在等叫的车，应该很快就回去了。”

回复完可儿的消息，在心里反复念叨的车牌号也排着队朝自己驶来。

车辆启动，从排队的车辆中驶出，车速逐渐变快。

孙柠鲨望着窗外依旧熟悉的风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我还在队里训练，没法去接你，待会训练完去你家找你。”可儿回复的声音里还带着喘息。

“哪用的着接机。”孙柠鲨笑了笑，“你好好训练吧，不着急。”

今天的北京难得不堵车，到达小区的时间在她的预料之外，一路拖着行李，一边翻着口袋，明明回来还摸了下，在口袋里来着，她左右手交替着摸索，还是没找着。

紧张地打开背包，看见和马里奥锁在一起的钥匙，孙柠鲨这才想起来，她怕放口袋丢飞机上，给系在了马里奥身上。

找到钥匙的孙柠鲨松了口气，电梯门正好打开。

一个信封躺在家门口，不知道是哪来的。

孙柠鲨蹲下身，将信封拾起。

按道理这个房子的地址没什么人知道，更不用说有人会寄东西过来。

“世界乒联？”

孙柠鲨打量着信封，在门外就将信封拆开。

尊敬的孙柠鲨女士：

世界乒乓球日在即，世界乒乓协会诚邀您出席本次的晚会。

众多乒乓球运动员都将齐聚于此来共同庆祝这个值得纪念的节日。

地点：xxxxxxxxx

时间：4月25日 18:00

期待您的到来。

匆匆扫了一眼内容，收起信封，孙柠鲨这才想起先进家门。

一推开，迎面就是一股久未居住的冷清味，外面明明闷热，里头却有股冷气。

孙柠鲨叹了口气，将行李推了进去，放下钥匙的地方有一层鲜艳的灰。

她挽起袖子就开始打扫起来。

直到天黑，卫生才算是做完了。

孙柠鲨瘫在沙发上，其实住酒店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不用自己收拾。

才刚休息一会，门铃声响了起来。

孙柠鲨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迎接可儿的到来。

“猜你还没吃，过来的时候给你打包了晚饭。”可儿举着手里的打包盒，挑了挑眉。

孙柠鲨接过袋子，朝袋子里打量了一眼，熟悉的菜色，她有些惊讶地看向可儿。

“没错，张师傅做的，我寻思你老久没吃，就给你打了点过来。”可儿换上家居鞋，径直走进客厅，看着屋内焕然一新的模样，吃惊地回头瞧了眼她，“你还做了卫生啊？”

“嗯哼，不然没法住，全是灰。”孙柠鲨走在她后面，来到客厅的茶几上，将袋子里的打包盒摆了出来，直接坐在地上拆开一次性筷子，一个个将盖子揭开，时不时夹一口送进嘴里，声音含糊，可眼里却亮着光，“张师傅的手艺好像又更好了。”

“没有吧。”可儿撑着脸，盯着孙柠鲨塞满的嘴，思绪片刻，缓缓开口，“你只是太久没吃了而已。”

孙柠鲨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重新低头专心将剩下的包装盒揭开，“是挺久的了。”

有多久了呢？

孙柠鲨其实不是很能记得住时间。

但仔细算算，离开北京应该也有两年了吧。

李可儿没有把自己当作客人，熟稔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留意到卡在沙发缝隙的纸片，刚想嘲笑她收拾的卫生，看清纸片的内容。

“晚宴啊，你要去吗？”

“嗯？”孙柠鲨抬头，有点犹豫，“不知道，再看看吧。”

“队里挺多人都收到这个。”李可儿说得含糊，“你……”

孙柠鲨没等她说完，便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去吧，待会一堆人问我去哪里，好麻烦。”

李可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但是你怎么不回石家庄，回北京了？”话题转变得很快。

“不想回，我妈有点催婚的感觉了。”腿被压的有些麻，孙柠鲨换了个半蹲的姿势，“虽然没有直说，但是动不动就给我发他们单位的小年轻。”

“怎么？条件不满意？”大名鼎鼎的孙柠鲨也有被催婚的一天，李可儿有些幸灾乐祸，“公务员多好，稳定。”

孙柠鲨蔑了她一眼，“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话跟我妈说得一模一样。”

“你懂什么？这说明真理掌握在多数人的手中。”李可儿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赤手从饭盒拎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再说，你也三十出头了，阿姨会着急也正常，如果条件实在不错，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李可儿。”孙柠鲨停下吃饭的动作，盯着她。

“干嘛？”

“我妈给你布置任务了？”

“没有啊。”

“那你催啥。”孙柠鲨没好气地拍开她再次伸过来的手。

李可儿吃痛，把手缩了回来，“这么挑，小心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也比随便找一个抱憾终身强。”

“你出去一趟回来，思想领先了不少。”

“还行吧，话说队里的人过得咋样？”孙柠鲨挖干净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慢条斯理地将快餐盒摞在一块，没吃完的重新盖上盖子，她没有直视李可儿的双眼，问得随意。

李可儿懒得跟她拐弯抹角，“你想问谁？”

“就队里的啊，大胖、龙哥、小蔓……”孙柠鲨随便点了几个名字，就是没提到那个人。

李可儿平躺在沙发上，语气轻松，“都挺好的啊，他们缺了你又不是不能活。”

李可儿明明知道她想问的是谁，却偏偏不告诉她，孙柠鲨踌躇着，还是问出了口，“那……王砚倾呢？”

“砚倾哥啊，也挺好的吧。”话题终于绕进正轨，李可儿扶着沙发坐了起来，“话说你俩真没联系？”

“没有。”孙柠鲨手指绕着塑料袋，老实回答。

分开的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去打扰对方。

“你拉黑他了？还是……他拉黑你了？”

孙柠鲨摇头，她连他有没有拉黑自己都不知道，她一开始只是不想联系，后来时间久了，不敢联系。

“那你回来他知道吗？”李可儿刚问出口就被自己蠢到，“白问，砚倾哥肯定不知道。”

孙柠鲨盘腿坐在地上，抠着手心，手心的茧子已经被她抠的没剩多少了，老茧已退，新茧未生，思索片刻，轻叹了口气，笑容有些勉强，“算了。”

“别算了啊！”李可儿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模样，视线落到茶几上的邀请函，“要不！你去趟这个晚宴。”

孙柠鲨接住她塞进怀里的邀请函。

李可儿还在自顾自的出着主意，“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刚好楚倾哥也去了，那你们不就能自然而然地联系上了！”

“那如果他没去呢？”孙柠鲨反问。

李可儿面露难色，“没去再说，你先去了，万一呢？”

“到时候你们……”

孙柠鲨盯着邀请函出神。

洛杉矶赛场的欢呼声、乒乓球撞击球台的脆响、王砚倾夺冠后奔向她的身影……一幕幕在脑海里翻涌，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邀请函上的时间，心里像有颗乒乓球在来回弹跳，分不清是期待，还是怕再次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