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站在火焰山古战场副本入口。
红色的传送门不断扭曲、旋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一个亡灵法师也敢来死亡率80％的古战场？
疯了吧！”
“你看他那只骷髅兵，风一吹就要散架了，进去不是给怪物送菜吗？”
“估计是哪个平民窟出来的穷鬼，想钱想疯了。”
周围其他觉醒者的议论声不大，落在陆羽的耳中却是那么刺耳。
嘲笑，怜悯，鄙夷。
对此，陆羽没有理会。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破旧的黑色法师袍在风中轻轻摆动，露出了手腕上洗得发白的衣袖。
一张苍白的脸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母亲苏曼雪躺在病床上，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医疗仪器的滴答声。
每日上万的医药费，如同一道道催命符。
“野种。”
这个词，从他记事起就伴随着他。
在那个陆家，他是见不得光的污点。
首到觉醒仪式那天，当代表着亡灵法师的灰色光芒亮起时，所有的嘲弄与不屑都达到了顶峰。
废物职业。
这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
然后，他被理所当然地赶出了家门，像丢一件垃圾一样，被丢进了最肮脏的平民窟。
过往的一幕幕，狠狠地印在他的心上。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金光驱散了周围的昏暗。
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自动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道路。
一名身穿华丽银白铠甲的青年走了过来，铠甲上流淌着圣洁的光辉，他每走一步，脚下似乎都有光晕散开。
B级职业，圣光骑士。
陆俊。
陆家旁系子弟中的天才，觉醒了被誉为神明亲眷的稀有职业。
陆俊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地上的蝼蚁。
“陆羽？”
陆俊的嗓音带着一丝刻意的惊讶，随即转为浓浓的鄙夷。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陆家被赶出去的那个野种啊。”
他故意把野种两个字咬得很重。
周围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看向陆羽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原来是陆家的人，还是个被赶出来的废物。
这下有好戏看了。
陆俊身后的几个跟班立刻会意，跟着起哄。
“俊哥，跟这种废物有什么好说的，他身上那股穷酸味都快熏到我了。”
“一个亡灵法师，也配来古战场？
别死在里面，把我们觉醒者的脸都丢尽了！”
陆俊很满意跟班们的吹捧，他向前一步，逼近陆羽。
“听说你妈快死了？”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也是，像你们这种生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生病了也只能等死。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陆俊伸出戴着精致手套的手，拍了拍陆羽的肩膀，仿佛在给予什么恩赐。
“现在跪下来，学三声狗叫，叫我一声俊哥。
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可以赏你几个金币，够你妈多活两天。”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陆羽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拢。
他想起了这个世界的法则。
一个以西方神明职业为尊的世界。
觉醒了天使、巨龙、泰坦血脉的人，生来就是人上人，享受着无尽的资源与敬仰。
而他觉醒的亡灵法师，连同那些古老的东方神明体系，早己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被定义为最不入流的废物职业。
因为，这个职业没有己知的神明源头，没有成体系的进阶路线，上限极低。
召唤出的亡灵，也只有眼前这具一碰就碎的骷髅兵。
脆弱，可笑。
陆俊见陆羽不说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不服气？
你一个连D级都不到的废物，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你就是陆家的污点，是你妈的耻辱。
你活着，就是在给我们陆家抹黑。”
“我断言，你今天必死无疑！
火焰山古战场会成为你最好的坟墓，也算是为我们陆家清理了门户。”
字字诛心。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大。
陆羽始终没有看他。
他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轻轻捏着一张纸。
那是一张从旧书摊最底层淘来的残缺地图，纸张泛黄，边缘破损，上面用一种无人认识的古老文字标注着火焰山古战场的内部路径。
这是他唯一的底牌。
也是他敢于踏入此地的唯一依仗。
京华大学的入学试炼资格通知书，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要能通过试炼，就能获得一大笔奖学金，母亲的病就有救了。
他就能摆脱现在的一切。
但前提是，他得有钱报名，有实力通过考核。
他没有退路。
身后是万丈深渊。
陆羽终于抬起了头，越过陆俊的肩膀，望向那扇红色的传送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陆俊。
一个废物，竟敢无视他这个天之骄子？
“你找死！”
陆俊身上圣光大盛，一股B级强者的威压瞬间朝着陆羽碾压而去。
然而，陆羽己经转过身。
他没有再看陆俊一眼，也没有再听周围的任何声音。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传送门。
他那孤单瘦弱的背影，和他身后那具跟着他一瘸一拐的骷髅兵，形成了一副悲壮的画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在陆俊的威压和羞辱下，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亡灵法师，竟然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陆俊的威压落了个空，他的表情瞬间扭曲。
“废物！”
他对着陆羽的背影怒吼，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变形。
“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陆羽的身影己经走到了传送门的边缘。
红色的光芒，开始吞噬他的身体。
他没有回头。
传送门的光芒彻底将他淹没，入口处的光影一阵剧烈波动，随即恢复了平静。
天旋地转感传来。
当陆羽再次恢复意识时，硫磺味和腐朽的气息瞬间灌满了他的鼻腔。
他低下头。
他正站在一座由无数森白骨骸堆积而成的巨山之上。
白骨，无尽的白骨。
长矛，断剑，破碎的盔甲，插满了整座骨山。
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
而在那座骨山的最高峰，两点幽蓝色的魂火，缓缓亮起。
那对魂火，大如灯笼，正隔着遥远的距离，冷漠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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