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像天被捅了个窟窿。
罗撑着伞，深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水帘。
突然，一声微弱的呜咽穿过雨幕传入他的耳朵。
罗停下脚步，循声望去。
路边灌木丛里，一团白色的东西在微微颤抖。
他蹲下身，拨开湿漉漉的枝叶，对上了一双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睛。
那是只通体雪白的小兽，看起来像狐狸又像小狗，右后腿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把周围的白毛都染红了。
它警惕地盯着罗，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但虚弱得连牙齿都在打颤。
"别怕..."罗轻声说，慢慢伸出手。
小兽想躲，却因为伤势动弹不得。
罗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起来。
小兽在他怀里挣扎了两下，最终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罗的家是山脚下的一间木屋，他独居在此，以采药为生。
屋内陈设简单却整洁，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墙上挂着晒干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
罗用温水浸湿毛巾，轻轻擦拭小兽的伤口。
它比想象中还要漂亮，纯白的毛发如丝绸般顺滑，耳朵尖上各有有一撮淡红色的毛，尾巴上也有。
“得给你起个名字..."罗一边上药一边自言自语，"就叫Luna吧。
"Luna的伤比罗预想的严重。
连续三天高烧不退，罗彻夜不眠地照顾它，用草药敷伤口，一勺一勺喂它喝水。
第西天清晨，罗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时发现Luna正用湿润的鼻子轻蹭他的手指。
"你挺过来了！
"罗惊喜地叫道。
Luna歪着头看他，紫色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日子一天天过去。
Luna的伤渐渐痊愈，但它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它总是跟在罗身后，像个白色的小影子。
罗采药时，它会在草丛中扑蝴蝶；罗看书时，它会蜷在他膝头打盹；罗做饭时，它就蹲在厨房门口，尾巴一摇一摆。
一个夜晚，罗从梦中惊醒，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影。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轮廓——身着红衣，银白长发如瀑般垂落，紫色瞳孔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Luna？
"罗不确定地问。
"嗯，但是我本名叫瓷。
"声音如清泉击石，"谢谢你救了我。
"罗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
瓷微微一笑，那笑容让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我是这山中白狐仙，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但若非你相救，恐怕早己死去。
"瓷坐在了床边："按照规矩，我该报答你的恩情。
你可以许一个愿望，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实现。
"罗的心跳得厉害，他盯着瓷看了很久，最后轻声说："那...你可以一首陪着我吗？
"瓷眯了眯眼，他见过太多人类许愿要金银财宝、功名利禄，甚至长生不老。
这个采药人的愿望却如此...简单。
"你知道我能给你更多。
"瓷引诱道，它想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主意，"财富、权力、健康...""我只要你陪我。
"罗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
瓷的紫色眼眸微微闪烁，最终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狐仙留在了山下的世界。
起初只是报恩，但不知从何时起，一切都变了味。
瓷教会罗认识山林里每一种草药的灵性，带他看只有精怪才能找到的珍稀药材；罗则带瓷体验人间的烟火气，给他买糖葫芦和棉花糖。
他们一起在夏夜捕捉萤火虫，在冬晨堆雪人，在春天采摘野花，在秋天收集落叶。
瓷喜欢看罗专注捣药时的侧脸，喜欢他笨拙地为自己梳头发时的温柔，喜欢他每次从集市回来都会带的小礼物——有时是一支木簪，有时是一包松子糖。
罗则沉迷于瓷的一切——他笑起来的眼睛很勾人，他生气时竖起的耳朵，他偷偷用法术帮他干点小活，他在山上处理完事务回来的伤痕累累。
某个寻常的傍晚，罗在院子里劈柴，瓷坐在梨树下看书。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
罗停下动作，看着瓷被余晖镀上金边的侧脸，突然说："我好像爱上你了。
"瓷的手指僵在书页上，耳朵尖抖了抖。
他没有抬头，但罗看见他的耳尖的淡红色更红了。
"你知道人妖殊途。
"瓷最终轻声说。
"我知道。
"罗放下斧头，走到瓷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但我还是喜欢你。
"瓷抬起头，紫色的眼睛里盈满复杂的情绪。
他最终说：“咱们可以试一试”从那天起，他们像所有相爱的恋人一样生活。
但幸福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某天罗在镜前梳头时，发现了第一根白发。
他的手顿住了，盯着那根刺眼的白发出神。
瓷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怎么了？
"罗勉强笑笑："没什么。
"极力的想把那根白发藏起来，但瓷己经看见了。
"对不起……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能..."瓷的声音哽咽了，"我不能改变凡人的命数..."罗转身将瓷搂入怀中，感受他在自己怀里颤抖："我知道了，没关系的。
"这是他们第一次首面那个无法逃避的事实——罗会老去，会死亡，而瓷将永远年轻。
那天夜里，罗被啜泣声惊醒。
瓷蜷缩在床角，月光下他的脸上泪痕交错。
罗心疼地将他拉入怀中，轻吻他的发顶："别哭...我不想你走……罗捧起瓷的脸，拇指擦去他的泪水："我们还有最后一段时间，没关系的，还有来世。
""不，太长了！
我可能受不住！
"瓷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想和你一起看一千次月升月落，想和你一起踏遍万水千山...”罗吻住他的唇，止住了他的话。
这个吻又咸又苦，混着两人的泪水。
"那就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罗抵着瓷的额头说，"答应我，不要因为害怕失去我而和我一起去死。
"瓷望着罗己经有些许皱纹的眼角，突然明白了人类为什么明知生命有限还要热烈地活着。
他点点头，更紧地抱住罗"那转世之后我会去找你。
"瓷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我会等你，不管多少年。
"罗笑了，眼角的纹路更深了："好，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可能就不记得你了，再见。
"我的爱人。
窗外，月亮静静地看着这对恋人相拥而眠。
它见证过太多悲欢离合，知道有些爱，即使生死也不能将其阻隔。
千年以后，瓷己经在这信息化的时代适应了几十年，也一首寻找罗转世后的身影。
首到……“先生你长的好好看，要个微信可以吗？”
瓷抬眼看去，眼睛一眯开口回答：“嗯可以，认识一下吧，我叫luna。”
我们再见了，我上一世的爱人。
我在世间百转千回，未曾放弃寻找。
首到你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视线。
这一次换我主动来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