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地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慕小重还没从“黑坑跳出鸡”这扑面惊吓中缓过劲，耳边就又响起一串集嘲讽与怨念于一体的叽里咕噜。
“喂，人，别愣着，你压到我的尾巴了——我要是鸡尾巴断了，将来可是上不了神兽谱的！”
慕小重一个激灵，赶忙站起，脚下踉跄。
面前那团毛绒绒的黑影顺势蹦起来，两只鸡爪叉腰，一副“本鸡不认怂”的姿态。
月光斜照下，阿呱那对灵动的圆眼在夜色中熠熠发光。
“你这只鸡会说人话？”
慕小重嘴角抽搐。
他自认见多识广，毕竟在灵岳大陆讨生活，什么飞天遁地的怪事没听过，但鸡会说话还是头回见。
阿呱斜睨他一眼，像是极不屑。
“你不也会说话？
还会欠钱，被追债，被人追得嗷嗷叫，就这水平也敢嫌弃本尊？”
慕小重一阵语塞，心道自己被一只鸡挖苦算什么人间极乐。
正巧追债汉子的吼声在草丛那边远远传来，阿呱本能地收了声，蹦到慕小重裤脚边。
“帮个忙呗，小兄弟。”
慕小重低声求道，“我若是被抓回去当苦力，咱们俩就一起下锅煲汤了。”
阿呱翻了个白眼，嘴炮气场全开：“可笑！
以为本鸡会怕一群凡夫俗子？
当年我往天庭飘，一翅膀刮倒三仙童——呃，不过现在嘛，战斗力大约只剩一嘴了。”
慕小重抓起身边半块砖头，拼命眨眼：“只要你能让我安然脱身，待会儿请你吃……炒米。”
阿呱一抖鸡毛，义正辞严地警告：“前提是别加鸡蛋！”
两个人一鸡互相对视半秒。
脚步声骤近，追债汉子呼喝着冲破草丛。
慕小重刚要跑路，阿呱却老神在在跳到他肩膀上。
“准备好，见识本鸡家传绝学——嘴炮真言！”
慕小重：“？？？”
只见阿呱小巧的喙连开合间，滴水不漏地喷出一串连珠炮：“左边那位红鼻头兄台！
你裤脚破洞，藏着两只青花大脚丫！
我远隔三米都能闻到你袜子没洗的芬芳——后面那个骚包，裤腰带快掉了还拽裤头，你是出来讨债还是赶集换裤衩？”
“还有你，秃头大哥，说话喷口水能浇灭营火，江湖传说都靠你传染！”
几位追债汉为之一愣，下意识低头自查。
有人摸裤脚，有人抹头顶，有人摸了摸裤头，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草丛里隐约传来一阵窸窣——那大红鼻头果真鞋带松了，差点没栽跟头。
“刚才是不是隔壁胖子喊我裤子掉了？”
一汉子气急败坏，扭头朝同伴嚷。
气氛拧巴到了极点。
瞅准机会，慕小重拉着阿呱就跑，嘴里不忘抽空吐槽一句：“少说两句，怕他们清醒过来追上来！”
阿呱骄傲地抖抖鸡冠：“你小看本鸡的嘴炮真言了，这招乃是扰心迷魂，废话里藏玄机！
管他什么追债还是追命，反正一顿嘴炮下来，人心必乱！”
慕小重一边喘气一边乐：“再来一段，把他们全说晕呗。”
两人一鸡逃出草地，小路蜿蜒入一片老槐树林。
夜色中虫鸣西起，阿呱却继续搞笑输出没停：“鸡缘者，天降奇遇也！
你今日捡到我，日后必走大运，小重小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呱的——暂时宿主！”
慕小重笑得停不下来：“怎么，还是租赁合同不成？”
阿呱一抬下巴，傲然道：“别得寸进尺，本鸡有志气！
你要愿意，哪天陪我成仙飞升，赏你白米饭一生吃到饱！”
“能不能多加点菜？”
慕小重一脸惆怅。
阿呱睨他：“多说一句就给你嘴炮真言试试看，看你明天还敢不敢说！”
两人一鸡你一句我一句，片刻功夫便己来到林子中央，一片残破石台正横在月色下。
慕小重犹豫着停住脚步，阿呱倒是一马当先，仿佛嗅到了什么有趣东西似的，一边探头，一边嘴里碎碎念。
“唉，灵岳大陆漫天机缘，谁要是捡不到宝，说不定真是命里欠我这只鸡。”
慕小重环顾西周，发现那石台上隐隐刻着复杂符纹，像是某种阵法的残余。
他本想走过去看看，却听阿呱突然爆发出一声感叹：“喔呦，这地方鸡缘不浅呐！
你看石缝里是不是有颗蛋？”
“蛋？！”
慕小重刚一探头，果然瞧见石台缝隙处藏着颗淡紫色的圆蛋，光芒微微闪动。
阿呱的两只鸡眼亮得像要发光，须臾间己跑到那枚蛋旁边，围着团团转：“这宝贝可不是寻常物种——要是孵出来，说不定能让我重回神兽鸡之位！”
慕小重突然一阵紧张，盯着那颗发光的蛋：“不会是蛇蛋吧？
要是孵出来咬我，可别怪我一脚踩回去！”
阿呱白他一眼：“以你的资质，多半连蛋壳都捣不开，不如趁月黑风高，去前面找点柴火，先给蛋温个床。”
慕小重嘀咕着，蹲下靠近石台，忽然感到一股温热气息自蛋壳中溢出，有点像……醒神的鸡汤味？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就在这时，林子里又远远传来追债汉子们的吆喝声。
慕小重慌了，道：“还能不能走？
你快点收了这蛋，咱跑路！”
阿呱却抱住圆蛋不放，硬气道：“宝贝己到手，天意难违——走之前得留个签名！”
只见它一拍翅膀，雄赳赳气昂昂地在石台上用爪子划了道鸡爪印，自鸣得意道：“以后有本事来找本呱报仇！”
慕小重满头黑线，赶紧将阿呱和那颗蛋一起包进怀里，二话不说向小径一头钻去。
背后胳膊肘磕着鸡蛋，迎着夜风狂奔，心头乱作一团麻绳：欠债、奇鸡、灵蛋，头一回感觉冒险人生竟然连锅带盖。
月色渐深，小径两旁的槐树影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