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着的时候,师父骂我废物,师兄打我贱骨头,我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魔尊寂灭,让我滚,说我碍眼。
我死后,以身祭了诛天阵,魂飞魄散,救了他们所有的人。
然后,他们都哭了,从天机镜里窥见我一生的剪影后,他们说,我是他们唯一的光。
真是可笑。
1我走向诛天阵的时候,天,是灰色的。
像我日复一日在天玄宗后山,洗刷不尽的衣袍的颜色。
身后,是整个修真界的精英,是正道的光。
我最尊敬的师父,清源真人,站在最高处,白衣胜雪,仙风道骨。
他没看我,只望着远处翻涌的魔气,声音透过风传来,带着一丝满意:“阿渺,你虽天生废体,无法修行,但能为苍生献祭,也算死得其所。
为师,为你骄傲。”
死得其所。
这四个字,是我这十六年来,听过最高光的评价。
他旁边,是我仰慕了十年的师兄,林之遥。
他是天玄宗百年不遇的天才,是所有女弟子的梦。
他看着我,眉头紧锁,不是不舍,是嫌恶。
“磨蹭什么?
让你去死,是你的荣幸。
能死在诛天阵下,净化这滔天魔气,你这身贱骨头,总算有了点用处。”
是啊,贱骨头。
他每次打我的时候,都这么说。
因为我笨,学不会最简单的引气入体;因为我蠢,总是在他练剑时“恰好”出现,打扰他;因为我碍眼,在他和宗门小师妹月下谈心时,送去他忘了披的御寒斗篷。
他一脚踹翻我,斗篷踩在泥里。
他说:“滚,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我看着那件我缝了三个晚上的斗篷,没哭。
哭了,他会打得更狠。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山川,落在了魔渊之上。
那里,站着一个玄衣身影。
魔尊,寂灭。
我曾以为,他是这世上唯一待我不同的人。
在我被师兄打得半死,扔在后山的时候,是他,一身是血地倒在我旁边,我们像两只濒死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
我把怀里藏着的、唯一的馒头分了他一半。
他当时问我:“你不怕我?”
我摇摇头:“我们是一样的人。”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小兽,他是魔尊。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魔渊边。
我求他,求他不要再掀起战争,不要再让生灵涂炭。
他捏着我的下巴,眼神冰冷得像魔渊下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