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诺丁汉的初雪比往年降临的得要更早一些,随即温卿掐灭手中的星火抬手便抚去落在黑色衣袖上那醒目的雪白。
这是出国的第七年,也是同楼宴分别的第七年。
她喃喃道:“原来己经有这么久了”。
想到楼宴她下意识垂眸笑了笑却又立刻察觉到自己此刻行为的不合时宜,懊恼似的握紧了手仿佛这样就能提醒自己。
等她回过神来天空中飘起的零星雪花也早己变得势头凶猛,纷纷扬扬的砸向地面争先恐后的像是要完成这场生命最后的灿烂献祭。
温卿自嘲的摇了摇头,明明自己是个极易冷静自持的人却总在想起他的时候变得不像自己,偏偏她对他无计可施。
她在手机上叫的车准时到达,车就这样稳稳的停在她的面前,不知怎的温卿当下鬼使神差般想着如果打开车门发现里面坐着楼宴就好了。
司机见她上前了一步却不上车,忍不住按好几下喇叭,虽隔着玻璃到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于是在汽笛声催促下她匆匆打开车门上了车。
窗外的寒冷让玻璃起了雾,她抬起手想清出一片视野,不知为何又将手重新塞回了大衣的口袋里,温卿手支在下巴定定的望着那片模糊,良久还是擦掉了车窗上的雾气,她才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这是她自小就喜欢做的小表情,这表示当下的她很开心 。
“The goddamn snows getting worse!”
司机不满的看着路面上的一片雪白发起了牢骚。
漫天大雪不仅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来愈大,路况也随着变得糟糕了起来,这就意味着她约好的聚会要迟到了,现在比路况更糟糕的是温卿的心情。
她不耐的心情全落在了她的指尖上,不停的点着自己的手心。
她开口问道:“How long till we get there at this rate?”
大雪给她的嗓音也镀了一层寒气似的。
“Maybe another 20 minutes or so”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上的人,他这才看清温卿的相貌。
镜子里投射出的那张脸像是缪斯最精心的琢磨,标准的鹅蛋脸,由上及下先是一对细挑的远山眉盈盈落着,卷翘浓密长而乌黑的睫毛在她好看的眼睛上撒下阴影,抬眼才瞧见一对极尽迷人诱惑又优雅清丽的丹凤眼,漂亮的山根到微翘的鼻尖勾勒出恰好的弧度,一口朱唇被她涂成莹丽的绯红,艳而不俗,魅惑天成。
随着汽车行驶路灯光影落在她的脸上得以看清她那颗朱红色泪痣,光与影的交错丝毫没有减损她半分光辉,反而为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她今天出门时穿着Max***ra的黑色及膝大衣,独特的剪裁将她宽肩细腰修饰的十分完美,肩头上LV 经典的黑花logo围巾被她打理成了披肩的样子,脚上踩着CL 的红底黑高跟,这使得本就身高178的温卿看起来更加高挑,司机暗自腹诽这样高挑的身高也不怪他在上车时把皮肤白皙胜雪的温卿认成了本地女孩儿。
车程快结束时司机对假寐的温卿说道“Youre one of the few beautiful girls in the world. You have to be safe out there.”温卿勾唇提起一抹浅笑,旋即回应着“Thank you. It was a pleasure driving with you today.”礼貌致谢后她起身下了车。
索性朋友们选的餐厅离她下车的地方不是很远,步行三五分钟的距离后她便到达了目的地。
雪下的愈发紧了。
清脆的高跟踩地声里温卿走入这家餐厅,打量了不过几秒便猜到了这是祁家的产业,映入眼帘的是整体充满未来感的白金色,大厅中显眼的白色人造喷泉犹如镶嵌在云海里。
步步生莲中餐厅在地面铺设的干冰在脚下像浪花一样翻卷起伏,像是在云间置了个来自未来的空间。
与其说是家餐厅不如说是个装潢考究的Bar.“Swan”这儿,从楼上拾阶而下的女人迎着温卿走来。
“怎么才到,这么慢,你是开车回了趟国吗?”
面前的人身着桃色礼服,小臂处随意的搭着一条同色系的赤色轻纱,脖颈上的钻石在白色的灯光下晃了晃温卿的眼,伴随着她走下楼梯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正式和温卿见了面。
若说温卿是开在荆棘丛里的红玫瑰那宋晚玉便是人如其名像玻璃盏台里的晚香玉。
二人的长相也是截然不同,宋晚玉精致的五官像是最漂亮的瓷娃娃,勾勒漂亮的柳叶眉下是一对圆润饱满的杏眼,她天生像是会夺人心魄一般,只需望一眼便让人生出几分想保护她的情绪,她连生起气来都像在撒娇似的,然后是精致小巧的鼻子,最后是点的亮晶晶唇彩的笑唇在喋喋不休。
“好久不见”温卿温温柔柔真心实意的笑着开口。
在离家8087公里的诺丁汉,温卿自小家里就把她当做接班人培养,于是十六岁的温卿就被送往了国外一边读书一边在英国的子公司学着如何接下家里的产业,严父温磬舟在七年里不曾看望过温卿更是不准温卿的生母前来探望。
起初温卿还期待会在某天等到母亲来诺丁汉同她见面,可等来的却是母亲义无反顾的离开父亲后飞往异国他乡七年来再无音讯,她并未告诉十六岁的温卿她为何这样做甚至在对于温卿和弟弟温衍似乎没有丁点不舍,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件事使得姐弟与温磬舟的关系雪上加霜,曾经的家也变得不再像家,温卿也不晓得怎会突然思及此事赶忙闭了闭眼压下心中思绪。
女人在此刻也来到温卿身前佯装愠怒伸手便拉住温卿藏在大衣里的手腕就朝着台阶走去。
“你今儿怎么开的车,下了雪就来的像蜗牛似的,我都要饿死了!
你不知道,那小子说非要等你来,你来才能吃饭,饿死姐姐我了!”
听着宋晚玉在身旁絮絮叨叨,温卿觉得心脏柔软处像是塞了团棉花,软软的热热的。
“昨儿晌午车胎坏了,送去修还没拿回来,你们俩什么时候到的?”
温卿回握住宋晚玉的手问着。
“我五点多,他三点,不就让他搁机场等了姐姐我两个多钟头儿,嘿,他还不乐意上了,谁让他踮儿这么早。”
提及祁承赫温卿更是思绪万千,B市西大家族分别是楼温宋祁。
有句俗话这么讲:温家的钱生钱,楼家的权通天,宋家的楼宇千万间,祁家的企业行行见。
也算是的的确确生动写实,地图上三分之一的银行都归温家掌管,经济大脉几乎被温家垄断,人们戏称连菩萨来了都要从温家借点钱走;楼家在政界的实力手眼通天从小温卿就听父亲说过楼家信息网庞大的令人发指,背景更是一个比一个红,没有楼家管不了的事全凭楼家想与不想;宋家则是房产大亨,只要有房那其中就一定有宋家的,其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其中酒店、住宅数不胜数,恐怕宋晚玉自己也不晓得自家有多少栋楼;至于祁家,凭着根正苗红的背景发家,立稳脚跟后各行各业都开始涉足,房产、电子科技、餐饮、服装、珠宝、股票,凡是能想到的无有祁家拿不下的,因此还得了个百变铁手的名号。
西大家族的子女自然也自小结识,于是从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走到了现在。
思绪回到2024年冬,等到温卿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己经被宋晚玉带着回包厢落了座。
祁承赫见她来了柔声却克制的问到“路上很堵吗?
是不是开车不方便?”
温卿脱下大衣把围巾披在肩头抬眼看向他,他们三个虽然每年都见可好像还是会为彼此的变化而感到新奇。
祁承赫生的一张好皮相,身高一米***白皙帅气,丰神俊朗,五官立体深邃又迷人,他的母亲来自英国伦敦,父亲是华人,所以造就了他典型的混血帅哥长相,既有华国人的温润大气又有英国人的优雅气息,他的瞳孔继承了他母亲漂亮的蓝色,看起来神秘又浪漫,每当同他对视就好像是在看这世界上最美丽澄澈的海洋,让人移不过眼。
“别提了,车坏了,今儿个周末正好司机全都休息,不想打扰人家过周末,我打车来的,这雪下的真招人烦。”
听到温卿说没有开车过来他才起身为她添酒,温卿看着他握紧瓶身时手上漂亮分明的青筋,不知想到了谁扯了扯唇角,移开视线后抿了口泛着莹润的高脚杯里的红酒。
灯光洒下,柔柔的落在三人身上。
温卿今天下午出门时把头发绾了起来,漏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眉骨的阴影笼着漂亮的眸子,耳后因为方才在外面风雪的吹拂散落下几缕碎发,余下的青丝被松散却不显凌乱的束在脑后,她好看的手正秉着高脚杯轻晃,指尖漂亮的绯色美甲随着她的动作在灯下显得越发耀眼,连杯里的红色液体也变得流光溢彩。
她黑色大衣里穿着一条量身定做的黑色旗袍,长至小腿,裙边坠着些许金丝纹样,腰腹处上面用金丝串着小金珠绣出金色祥云的图样,袖口和领口有着黑色毛领,那毛领看上去就很软和,整个人也平白添了几分温柔。
宋晚玉总是说温卿这张脸足以让所有人为之倾倒,天生尤物这个词儿只有她温卿担得起。
“不是我说祁承赫,刚才你跟姐姐我说话可不是这个态度,你也忒会看人下菜碟儿了吧你。”
宋晚玉亮晶晶的唇瓣抿了抿,一头靠进温卿怀里。
温卿被她小女儿骄纵的姿态惹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就这样任由她靠着,祁承赫瞥了宋晚玉一眼又看了温卿一眼,眼里渗出宠溺与笑意,面对小姑娘的质询他选择一笑而过。
“对了,卿卿你知道吗,楼宴捡回来的便宜妹妹要和你弟订婚了,也不知道楼伯伯和你爸怎么想的,我听说人姑娘可有心上人呐,这群老头真是乱点鸳鸯谱,要我说,纯就是瞎操心。”
宋晚玉今晚喝的有些多,于是盯着粉扑扑的脸颊一边喝着甜酪解酒一边发着牢骚。
温卿细细嚼完嘴里的牛排徐徐开口:“我不知道这件事,何况我知不知道也从来都不重要。”
她又抿了口高脚杯里的液体,将垂下的发丝拢至耳后,漂亮的耳垂仿佛也闪着光。
桌上是良久的沉默,祁承赫定定的望着温卿福至心灵似的问道:“你有想过要回来吗?”
“还没想过”温卿转动手里的闪着银光的叉子靠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白皙透亮的皮肤在黑旗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惹眼,果然漂亮的人做什么都漂亮,一颦一笑间尽是风情。
她嘴上说着没想过,其实心里想过一千次一万次,可是她却固执的不肯回去。
这餐饭是温卿一年来最幸福肆意的时光。
结束后祁承赫把宋晚玉和温卿送回家,一路无言,宋晚玉早己不胜酒力沉沉睡去,他和温卿二人却无一人开口打破沉默。
车上她暗自思忱是否真的该回去了,她想着想着告诉自己,回去吧该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