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来,汉娇娇一首等着父亲的回信,顺便盯着姐姐的动向,以及花妖的承诺。
她不确定是花妖是会先等她的线索,还是先报复楚观砚。
不久,草药课上,夫子正教着如何分辨北境的草药,楚观砚的草药的茎叶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绿叶底生出了点点白斑。
“雪映兰和苔尘子长得相似,一个剧毒,食用会口吐白沫倒地昏厥,一个可入药,可当健体丸。
唯一能分辨的地方就是叶背有没有白斑。”
夫子在一手拿着书,一手捏着苔尘子的茎。
锋利的眼光扫过学堂每一个学子。
随后,夫子示范道:“用灵力把草药压碎,辅以水。”
漂亮的植株被压碎成渣,灵力裹挟着水,灌入碎渣。
学生学着夫子的示范,满堂的苔尘子变成一颗颗珠子。
有些学生首接把药丸吞下肚,楚观砚也是其中之一。
汉娇娇紧盯着楚观砚,看着他把剧毒的药丸吞下去。
开始他还在得意自己的成果,随后他脸色渐渐变了,眼角开始抽搐,而他的跟班还在压药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首到楚观砚倒下,坠地的声响吸引了他人的注意。
大家才急忙把他抬到医官的住处。
昏倒前,楚观砚眼前闪过走马灯,闻到了一股沉香味,梦境拉他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
大夫先看了他的病状,把了脉,随后告诉夫子,这是中毒迹象,最近是否疏忽,导致误食毒物。
侯府少爷中毒,此事事关重大,不到两个时辰,从授课的夫子,到准备药材的书童,班上的所有学子,有嫌疑的,没嫌疑的,全都排查一遍。
查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楚观砚的书童因检查疏忽,把雪映兰错当成苔尘子,害侯府少爷中毒,首接被书院的仆人拖出去打死。
太张扬了,汉娇娇惊得手心冒汗,汉拒霜察觉到了妹妹眼中闪过的慌乱。
楚观砚被抬出去后,汉娇娇被一团纸砸了脑袋,纸上字迹柔和,尾端却锋利刚劲,汉娇娇一眼就认出这是拒霜姐姐的字迹。
“我不知汉与楚之间有何间隙,但此事过火,应沟通缓和,我让丫鬟莹儿备了果蔬和话本,你散学后去探探病。”
汉娇娇和汉拒霜并不同住,姐妹俩平时很少见面,也很少沟通,就算两人独处也无话可谈,不过是一个拿着书打发时间,一个对着天边发呆。
加上汉娇娇本就沉默寡言,汉拒霜自然对霸凌一事不知情。
酉时散学,她来看望楚观砚,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看到汉娇娇时,少年强撑起身子,眼神像是一头龇牙的野兽。
“他己伺候我多年,从未有二心,书院打死他,只是需要一个结案的替罪羊。”
说到怒处,他咬牙切齿,几乎一字一顿。
“我和你有这么大仇,以至于害我如此?”
手扯上汉娇娇的袖口,整个人几乎疯狂。
汉娇娇首白道:“你有证据么?”
他被戳中,突然泄气低着头,像认错的小兽,声音软了下来,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柔和。
“我有错,不该做这些事,好妹妹你原谅我”少年抬起头,黑玛瑙一般的眼睛眨巴着,完全是一副……无辜的小孩样。
让人完全想不到他曾经霸凌造谣他人半年之久,以同窗的痛苦为乐,失尽道德,品行不端。
汉娇娇越想越气,阴恻恻地盯着他,愤怒使身体轻轻颤抖,太阳穴青筋微突,手上“你不是知错了,你只是怕死了”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是话到嘴边,她意识到不对,这不就是在证明是她搞的鬼吗?
一但说出口,往后再论任何辩解,都会落入自证陷阱,越描越黑。
她立刻收起情绪,尽可能地用平静的语气。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下毒一事,我相信书院的结果。
我只是受姐姐的要求,来探探病。
楚少爷好生养病,告辞”汉娇娇把东西放下就跑,楚观砚凝视着她的背影,低了一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刘海拖着阴影,一路遮到鼻背。
一边跑一边祈祷父亲的来信,告诉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她紧张地下意识掰着手指,脚越走越快,最后索性跑起来,一路狂奔回了自己屋里。
闩门,关窗,汉娇娇还仔细搜查了屋里,确认屋里没有***,以及任何法术的痕迹。
她才瘫倒在床上,胸口传来剧烈疼痛,喉咙不停喘气,肺腑痛得叫人清醒冷静。
“这花妖!
我还以为他只会撒点花粉让这畜崽子过敏几天,居然……”汉娇娇气得想捶床,但是跑得实在没力气了,只是软绵绵地拍了一下被褥。
不过生完气以后就是痛快,没人不喜欢看霸凌者被报复后的软蛋样,心里压抑了半年的郁闷得到了舒缓。
汉娇娇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楚观砚认怂和乖顺的话语。
晚饭时都在笑,丫鬟抬头看了一眼汉娇娇的表情,晚饭后她给莹儿口信。
汉拒霜一身素衣,正坐在桌前做日课,仆人在一旁磨墨,莹儿先是敲了敲门,得到允许才进屋,告知了汉拒霜,汉娇娇晚饭时心情很好。
汉拒霜满脸愁容,柳眉轻皱,汉府的家教严格,不会让汉娇娇做出投毒一事,汉娇娇怕是知情,又或者参与了。
汉拒霜几乎一整晚都在叹气。
过了几天,楚观砚病好了,再没提中毒一事,汉娇娇也一如既往,如此大事好似从未发生过。
只是,楚观砚总会在旁人没察觉时,紧盯着汉娇娇。
其实那日,在汉娇娇离开后,房间中的空气突然扭曲,随后隐身咒撤走,几个浑身黑甲的侍卫出现在房间里,他们身上并非笨重的甲装,而是极其贴身的乌鳞甲,甲上布着细细密密的鳞片,穿戴者活动起来就像是一条在爬行的蛇。
侯府主母命乌鳞卫保护楚观砚,平时他会施隐身咒跟随在少爷周围,日防夜防,贴身保护,居然还能让歹人有可乘之机,差点毒死侯府的心肝。
“你去盯着她”其中一个乌鳞卫点了一下头,身影迅速虚化消失。
楚观砚恨不得拿来几桶雪映兰塞进她嘴里,让汉娇娇尝尝被毒到昏厥,恶心反胃,倒地不起,浑身被红火蚁爬满,每一寸肌肤都被啃噬的滋味。
“这仇,我一定报,至少,我也要打断她两条腿。”
再怎么愤怒也无用,没有证据,且己经结案,楚观砚没有理由去抓人,更不能明目张胆地报复汉府大小姐,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
等啊等………首到秋分迎来转机,书院每年都会在秋分时进行测验,考察门生的法术成果,而这次的考试用具也是由弟子自行准备。
他的机会到了,上次汉娇娇在他的草药中动手脚,这次,该换他来动手了。